擔心這個。”葉紅軍說,“王海拖得太久,可能會被認定為欺詐,如果引起地方政府的警覺或干預,走不脫留不下,造成醜聞。一旦牌子倒了失去信譽,那時候就是有資金也無濟於事。”
“不能再猶豫了。”夏英傑果斷地說,“打電話,現在就給孫剛指示。”
“那得一坤親自下令。”葉紅軍說,“我發號施令,他們不會聽的。”
“子云自殺,一坤的電話還會安全嗎?”夏英傑說,“我來講,在這一點上我比你有權威,狗仗人勢嘛。你把電話號碼找出來。”
夏英傑拿起車上的電話,接過葉紅軍的通訊錄查出孫剛的電話號碼。
電話撥通了,接電話的並不是孫剛而是餐館打工的店員,夏英傑報出了自己的姓名,讓他去叫孫剛聽電話。
片刻,電話裡響起了孫剛的聲音:“我是孫剛,你是夏英傑嗎?你在哪裡?”
“我在羅馬,受一坤的委託給你打電話,能聽清楚嗎?”
“聲音很清楚。”孫剛顯得非常激動,說,“我們都快急死了,王海那邊就等簽字了,不敢哪,一點沒有坤哥的訊息。”
“你聽好了,”夏英傑鄭重地說,“我受一坤委託通知你,並透過你轉告王海,格拉普爾有限公司與江州皮革廠的產權協議可以正式簽字,你馬上將維也納的價值七百萬人民幣的奧地利先令打人江州皮革廠的賬號,其餘部分三個月內付清,資金很快就能匯過去。聽明白了沒有?請複述一遍。”
“聽明白了,聽明白了。”孫剛將指示覆述了一遍。
“還有其它的問題嗎?”
“有哇。”孫剛問,“下一步怎麼辦呢?”
夏英傑笑著說:“準備幾隻箱子,等著裝錢。”
“哈哈哈”孫剛也笑了,笑得那麼輕鬆、那麼如釋重負。
“我的任務完成了。”夏英傑說,“祝你們順利,再見。”
夏英傑放下電話,壓抑的心情似乎舒緩了一點。思考一個決定是那樣艱難、複雜,而做起來竟是這樣輕易、簡單。
“好了,送我回去吧。”她說。
葉紅軍啟動汽車上路了。
平坦的大街上車燈流動,像一條美麗閃光的長河。街道兩邊商店林立,霓虹燈閃著五顏六色的光。人行道上漫步著陶醉的情侶、天真的孩子、悠然的老人。多麼美好的圖畫,多麼美好的生活。夏英傑望著美麗的街景心裡湧起一陣感慨。一陣酸楚。她自言自語地說:“方大詩人已經自殺八天了,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也許已經燒成了灰。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沒了,我們這些人居然不能去看一眼、送一程。”
葉紅軍默默地開車,一聲不響。
夏英傑開啟車窗讓冷風迎面吹來,呼吸著清涼的空氣,直到冷得受不了她才關上車窗。她的感覺好了一些,問道:
“江薇在巴黎不會有什麼事吧?”
“不會。”葉紅軍說,“她一直有人陪著,充其量只是與楊小寧談幾句話,又不是去威脅、對抗,不會有危險。到了英國會有人接她,更不會有事。”
夏英傑說:“等江薇回來,我們這邊可能已經穩定了。她的事情也不少,我想讓她先把方子云的詩集搞出來,精緻一些,她現在比我們精於此道。”
葉紅軍說:“事情太多,一樁接著一樁,亂成了一鍋粥。你現在什麼都不要考慮,集中精力做一件事,回國見一坤。你到北京是什麼理由?一坤到北京是什麼理由?這個問題容不得一點含糊,必須有一個經得起論證的解釋。”
“我想不出來。”夏英傑說,“我想過到北京找王文奇談寫序的事,去看小馬,甚至連即興結婚都想到了,但是理由都太牽強。這個問題肯定得請教你,我明天訂機票做準備,動身之前你得把答案告訴我,拜託了。”
“剛才我一直在想著,我也傷腦筋。”葉紅軍說,“理由倒是有一個,於情於理都無懈可擊。只是,你會認為很卑鄙、很殘酷。
“有這麼嚴重?”夏英傑不解。
“子云的老家在河北省三河縣一個小村莊。”葉紅軍講出這句時顯得壓抑而無奈,他停頓了一會兒,接著說:“三河縣離北京坐車只有兩個小時的路程,上大學時我和一坤都去過。子云自殺八天了,等你訂機票、回國,再從海口飛到北京,這個時間子云的骨灰肯定已經被他父母帶回三河。你是二十七號得到的訊息,你和一坤去三河悼念死者從時間和空間上都能成立。子云是一坤的同學,是你同事,又是你們的朋友,悼念死者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