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英傑以沉默代替了回答。
父親欲將發作,但又極力按捺住了,說:“好吧,退一步。
我不評論那個人的身份,也不反對你的選擇,但是在他離婚之前你必須中止與他來往。你既不能做第三者干擾他人婚姻,更不能跟他出走犯重婚罪。法律、道德總要講吧?”
夏英傑站著沒動,只是把肩上的皮包帶子往裡拉了一下。她的緘口不言使空氣裡驟然充滿了火藥味。
“你是說非得放棄一切去給那個男人做小老婆?”父親額頭漲起了青筋,再一次質問。夏英傑依然沉默。
父親絕望了,經過一陣可怕的壓抑之後,突然他像一頭髮怒的獅子抓起茶杯朝電視機狠狠砸去,杯子應聲炸成碎片,電視熒光屏也頓時爆裂。顯然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了,情急之中揮手朝自己的臉上打去,一邊咬著牙說:
“我沒養好女兒,我有罪、有罪”
母親急忙上前抓住丈夫的雙手,回頭對女兒喊道:“阿杰,你要把你爸氣死呀?”
夏英傑此時竟表現出令人難以置信的鎮靜,她擦了一把眼淚悄然走進自己的臥室,輕輕關上門。隨後,屋裡傳出一聲極度壓抑而又極度痛苦的呻吟,接著又是一種沉悶的響聲。像是某種物體倒在地上。
母親睜大驚恐的眼睛呆住了,似乎意識到了發生的事情。突然她大叫一聲,發瘋一樣衝向女兒的臥室。
此刻夏英傑側身倒在地上,腹部插著一把鋒利的刀子,整個身子由於劇烈的疼痛而扭縮地抽搐。那雙握著刀柄的手已經被鮮血染紅了,紅紅的血開始順著衣服往地下淌。
母親腿都軟了,險些昏過去。但她畢竟是有經驗的外科醫生,她哭著對丈夫說:“快拿急救箱,快呀!”
父親被這突然的打擊嚇呆了,竟不知所措,嘴裡本能而又語無倫次地說:“送醫院,趕快送醫院。打電話叫車來,不對,應該叫救護車”
母親急得發怒了,厲聲喊道:“我說快拿急救箱。”
父親這才反應過來。
夫妻兩人像遇到天塌地陷一樣忙亂成一團,丈夫端水、遞送東西,妻子迅速檢查刀口做急救處理。當那把一寸寬、六寸長的刀子從肉體裡拔出時,上面沾滿了血跡,母親覺得比紮在自己身上還要痛苦,心都要疼碎了。父親手上也沾上了血,嘴裡神經質地嘟囔著:
“這丫頭著魔了,這丫頭著魔了”
母親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驚恐地自語道:“天哪,再偏一公分就沒救了。”
父親急得也冒出汗,說:“還是送醫院保險,還等什麼?”
母親意識到事情嚴重了,說:“這種事要是張揚出去你還讓她怎麼活?你下半輩子還怎麼活?孩子要有個好歹我是挺不住的。我看這丫頭是鐵心了,一個人要真的想死,誰也看不住她。
現在我估計她已經沒有危險了,可你能看住她一輩子?”
“你就趕快拿個主意吧,你是醫生。”父親已經沒有主張了,雙手發抖攥著衣服的下襬。
母親沉思著說:“她現在需要輸血,需要手術和護理,這些我都能辦到,可以後呢?以後怎麼辦?這事得讓那個男的知道,聽聽他會說些什麼?”
“你從醫院拿東西,別人會怎麼想?”父親問。
“我有辦法、”母親說,“現在重要的是保密,報社那邊你給阿杰請假,就說老家有事需要她回去”
話剛說了一半,偏偏這時候門鈴響了。父親急忙說:“不要開門,不要讓人進來。”
父親想把來人打發走,卻沒有想到來人是林萍,他把門開啟了。
林萍進屋一看,大驚失色。
宋一坤一直在等夏英傑,此刻他正跟方子云在客廳裡聊天,談笑中他顯得輕鬆、平靜,而內心卻焦躁不安,他的腦子完全被一種不樣的預感佔據了。
夏英傑沒有按約定時間在宿舍等待,此時已是午餐時間卻仍然看不到她的身影,這個現象極不正常。如果沒有特殊原因她是不會失約的,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出事了。
情況不明,多種可能性都存在,但是他必須從最被動的方面考慮,而他感覺最強烈的就是:如果夏英傑屢次上海之行已經不是秘密的話,那麼他極有可能受到夏英傑家人或追求者的襲擾。
萬一判斷屬實,決不能把方子云捲進去——這是他的第一個反應。他對方子云說:
“子云,我看你和小馬先去吃飯吧,你們另找個餐館。我留在這裡,等她來了我們還有些話要說,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