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部分

今天就不走了,吃過飯讓小馬直接送你回報社,我會給你打電話聯絡。”這個理由使方子云不便多問,就同意了。

宋一坤站在窗前看著轎車走遠了,便下樓到總服務檯把裝錢的皮箱存起來,以防不測。然後他回到房間。

幾分鐘後門鈴響了,來人是一位衣著人時的漂亮小姐,她神色緊張,站在門口自我介紹道:

“我叫林萍,是阿杰的朋友。你是宋一坤嗎?”

宋一坤點點頭請她進來,問:“阿杰呢?”

林萍不等坐下就驚恐地說:“阿杰自殺了!”

宋一坤的腦袋“轟”地一下子就脹了,就疼了,彷彿所有的血液都向頭頂衝擊。儘管他有所預感,然而事態嚴重到這種程度卻是他始料不及的。他極力穩定住情緒,告誡自己:每臨大事有靜氣。要鎮定,鎮定。

“血,全是血!”林萍恐怖地說,“電視砸了,東西都砸了,阿杰家裡已經不成樣子。阿杰用刀把肚子捅了,衣服、地上到處都是血。”

“先說人,人怎麼樣了?”宋一坤及時地提醒她。

“再偏一公分就沒救了,幸虧她媽媽是醫生搶救及時。”林萍仍是驚魂未定,接著說,“她現在需要手術和輸血,你不要再等她了。她讓你留下一個詳細地址,以後她去找你。”

宋一坤鬆了一口氣,問;“她為什麼要自殺?”

“她要跟你出走,家裡不同意,就鬧起來了。現在她父母已經讓步,同意她傷好以後隨便到哪裡,只要不再自殺能保住命就行。”

原來如此。

宋一坤冷靜下來。只要人活著,其它任何問題都無足輕重,都會有得到解決的機會。這個事件來得太突然,令他猝不及防。

他到玉南畢竟還不足十五個小時,而夏英傑就在一夜之間把他深思熟慮的計劃打亂了,就像一盤經過精心佈置的棋局突然被掀掉一樣。

他站在窗前沉思著,問自己:這是偶然的突發事件嗎?他搖搖頭,立刻否定了這種可能性。夏英傑是有頭腦的人,她應該懂得如何掌握節奏和時機,避免在條件尚未成熟的時候過早地引發事端,避免沒有意義的麻煩。然而流血事件已經發生了,這就說明它的意義應該做出另外的解釋。從事件的時間、方式和地點來看,這是一個有預謀、有步驟的行動。這種方法很傳統但卻很高明,高明之處在於:我在這邊點火,造成一種不可逆轉的慣性、態勢,迫使你在那邊做出順理成章的決定,既平息了家庭阻力,又達到了留人的目的,一舉兩得。

宋一坤又感動又氣惱,心想:我一個普通之人怎能受得起你如此大情大禮?這是讓我難做人嘛。目前是等待階段,盲目搞大規模行動從時間、財力和機會各方面都不能成立,只有穩定才是上策。現在怎麼辦?帶上她就從事實上構成重婚罪,而為了避免觸犯刑律就必須首先與鄧文英解除婚約,那樣一來,他僅有的一點財力也會因此而喪失,局面將會對他十分不利。

“不合章法,完全不合章法。”他轉過身像是自語,又像是對林萍說。

他也許很難理解夏英傑對感情的渴望和對平等的需求,他覺得局面急轉直下,變得一團糟了。然而,這種局面卻正是夏英傑所期望的,完全符合她的章法。她要的是人,是彼此處於同一生存起點,是不含任何雜質的感情。

宋一坤經過冷靜的思考之後意識到:他已經沒有選擇餘地了,只能按夏英傑的規定動作招架。一個女人能愛你到不惜犧牲生命,還講什麼呢?不要說浪跡天涯相依為命,就是火坑也值得為此跳下去。想到這裡,他拿出紙筆坐在寫字檯前給夏英傑寫信——

夏小姐:

一時不能適應你的打法,如此大情大禮使我不堪重負,索性趴下聽候發落。顯然你已經把程式和結果預先劃定了,我按部就班即是,無須你來投奔。我馬上去申辦解放證書,同時按價碼支付獲得自由的所需款項。

既然我的建議已失去權威性,那就有必要調換一下你我所處的位置,借用女人常講的一句話:我現在就是你的人了。玉南已是尷尬之地不可久留,我一到落魄之相也無顏還鄉,辦完江州之事我就地與你聯絡,請你給我解決吃飯問題。

宋一坤

一九九二年十一月二十日

信中以“小姐”相稱,字裡行間不乏惱怒和怨氣,畢竟人命關天地虛驚了一場,但是卻並不妨礙信的實質。無論如何,真情之下他感動了,就範了,這才是最重耍的。

他把信交給林萍,問:“我以後怎麼和她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