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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通常有人過世後,我們會幫他們清洗遺體,但叔叔的

身體都被炸碎了,我們根本沒辦法幫他清洗,只能把他的身體儘量拼在一起,然後幫他穿上衣服。 ”

留在布羅爾摩的少數男人開了會,然後對孩子們宣佈,離開山洞的時候到了。他們得冒險走到外面,踏上漫長的逃亡之旅,因為繼續躲在洞里根本活不下去。

他們在殘破的家園搜尋所有可用的東西,在午夜時分動身離開,先走到附近的一個村莊,那裡離印度的炮兵陣地很遠,他們覺得足夠安全。那天早上,幾個月來頭一次,他們在戶外看到了日出。但當他們開始生火準備烤“庫爾拔”以便路上食用時,炮彈又從河谷高處朝他們飛來。

“每當炮彈掉下來炸開的時候,阿米娜就會全身發抖,然後哭泣著倒在地上。”法蒂瑪說,“那個地方沒有洞穴,我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拼命跑,我很羞愧,我實在太害怕了,就沒拖上姐姐,只管自己逃命。我很害怕她會死掉,但是對姐姐來說,一個人留在那裡或許比被炸著更恐怖,所以她也爬起來跟著人們一起跑。 ”

整整三個星期,布羅爾摩的倖存者們一直往西北跋涉。“我們常常是走在動物走的山路上,從來沒有人走過那些路。”法蒂瑪說,“一旦炮彈開始往下掉,我們就只能丟下火上烤著的麵包逃命,所以肚子非常餓。大人們砍野生植物當食物,我們就吃小野莓,雖然吃那些東西會肚子痛,但為了活下去,我們沒別的選擇。 ”

歷盡艱辛活下來的布羅爾摩村民們,抵達斯卡都時已經憔悴不堪。最後一批難民抵達後,軍隊把他們帶到了他們的新家。在機場旁的沙丘地,法蒂瑪和其他倖存者們開始學著忘記過去,重新開始——但這並不包括阿米娜·巴圖爾。

“當我們到達新的村子時,阿米娜倒下了,再也沒爬起來。”法蒂瑪說,“沒人能讓她活過來,儘管我們終於安全了,而且和父親、叔叔重新團聚,還是沒辦法讓她開心起來。幾天之後她就死了。 ”

1999年夏天,中亞協會在斯卡都機場附近的沙丘建起了“古爾託瑞難民營女子學校”。時隔五年, 15歲的法蒂瑪坐在五年級的教室裡,在描述“卡吉

爾衝突”的時候,她用白色的頭巾把臉遮起來,想躲避那些讓她痛苦的問題。

14歲的娜爾吉茲·阿里接著往下說,說明自己為什麼會坐在這間教室,坐在彩色的世界地圖下面,坐在書桌前,擁有全新的筆記本、鉛筆和削筆刀。這個讓她們擁有學習機會的慈善機構,總部位於地圖上她怎麼找也找不到的地方——蒙大拿的波茲曼。

“我們走了很久的路才來到這裡,見到家人當然很高興。”娜爾吉茲說,“但看到這個地方,我又害怕又擔心。這裡沒有房子,沒有樹,沒有清真寺,什麼都沒有。薩耶 …阿巴斯帶了一位外國人跟我們談話,他說只要我們願意努力,他會幫我們蓋學校。結果他真的遵守了承諾。 ”

難民營女子學校的五年級學生,大多是像法蒂瑪和娜爾吉茲這樣的孩子,她們平均年齡 15歲,學習比別的孩子落後許多,因為她們是在離開家鄉後才開始上學的。附近村莊的公立學校願意接受大部分難民男孩兒入學,於是她們的兄弟每天往返兩個小時去上課。但對於這 129位古爾託瑞女孩兒來說,

如果沒有來到斯卡都,她們可能一輩子都沒有讀書的機會。這所學校是她們穿過恐懼與逃難後,照亮黑暗的明燈。

最近幾年,部分難民決定回到古爾託瑞,中亞協會就幫他們在洞裡建了兩所學校,讓學生們能夠安全上課——每當印巴關係一緊張,炮彈又會從天上掉下來。娜爾吉茲和法蒂瑪卻決定留在這裡,她們說,現在這裡是她們的家了。

在學校的沙地院子外面,整齊的土磚房一排排朝地平線方向延伸,有些還裝著衛星天線。遮著房子的是一棵棵櫻桃樹,它們在曾經的沙丘上茁壯生長。“上水工程”提供的水源灌溉著這些樹,讓它們枝繁葉茂,奇蹟般地在沙漠中開了花——就像那些放學回家,走在櫻桃樹下的女孩子們。

十八枝屍與裡的人

不要讓任何事物擾亂你、嚇倒你,一切都會過去。神不會改變,耐心能讓你完成一切。——德蘭修女

擺好兩百張椅子所花的時間,比摩頓森預期的要久。大多時候,無論是在戶外場地,在教堂還是學校,他準備演講時總有人幫著佈置會場。但今天他是要在明尼蘇達州蘋果谷的“運動先生”零售店裡演講,店員都在清點存貨,準備聖誕節後的大促銷,摩頓森只好一個人擺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