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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的嚴肅,緊閉的嘴角像花崗岩一樣凝重。他一針見血地指出:“葛瑞格醫生,說得夠多了。你不跟這些人談談,怎麼會知道他們需要什麼?”

布羅爾摩村的毛拉古爾扎戴著無邊帽坐在帳篷裡,阿波領著摩頓森進來時,他掙扎著移動雙腳,

好挪出空間讓客人坐下。他握著摩頓森的手,很抱歉沒法請客人喝茶——因為什麼器具都沒有。大家盤腿坐在鋪著桌布的地上 (這是為了隔絕沙地的熱量),阿波催促毛拉把他的故事告訴大家。

藍色的帆布擋不住強烈的陽光,光線反射在古爾扎的大號眼鏡片上。摩頓森感覺像在聆聽一位戴著不透光藍鏡片的盲人說話,心裡有一種不安。

“我們並不想到這裡來。”古爾扎捻著鬍子說,“布羅爾摩是個好地方,或者說曾經是個好地方。我們儘可能想留在那裡,白天躲在洞裡,晚上在田裡工作。如果我們是在白天工作,沒有一個人能活到今天,炮彈實在太多了。可是最後,所有灌溉溝渠都被破壞,所有田地都被摧毀,所有的房子也都炸碎了。我們知道如果不採取行動的話,家裡的婦女和小孩兒都會死掉,所以我們翻山越嶺走到斯卡都來。我已經不年輕了,這段路很辛苦。 ”

“我們到斯卡都鎮上後,軍隊叫我們來這裡重建自己的家。”他繼續說,“可這個地方都是沙子,所以我們決定回家。可是軍隊不准我們回去,他們

說,你們沒有家可以回了,都給炮彈炸碎了。但如果可以,我們還是想回去,因為這裡根本無法生活。現在我們的女人和孩子很快就要跟過來了,我們要怎麼跟她們說?”

摩頓森用大手握住了老人的雙手。“我們會幫你們和家人解決水源問題。 ”

“我為此感謝全能的安拉。”毛拉說,“但水只是個開始。我們需要食物和藥品,小孩也要受教育,因為現在這裡是我們的家了。跟您要求這麼多,我很羞愧,但我們的確沒有辦法。 ”

年老的毛拉仰頭朝天,反射在鏡片上的亮光消失,摩頓森看到他的眼角溼了。

“感謝您的好心讓我們的祈禱應驗,而我們什麼都沒有,什麼都給不了您。 ”古爾扎抱歉地說,“甚至連杯茶都沒有。 ”

巴基斯坦北部地區的第一項上水工程,在八個星期之後完工了。信守承諾的帕爾維說服了他的鄰居,斯卡都公共工程部的主任。他除了同意免費借出他們挖土用的裝置,還捐贈了計劃需要的全部水

管材料。軍方也免費借給他們十二輛拖拉機,運輸挖出的沙石。摩頓森一趟趟跑電信局,終於打通了舊金山的電話,申請花六千美元贊助這項計劃,獲得了理事會的批准。

摩頓森從吉爾吉特訂購了大功率水泵和本田發電機。在所有前布羅爾摩村民的努力下,他們建好了一座巨大的混凝土水塔,足以滿足五千名難民的飲水需求。挖掘深度接近四十米的時候,他們找到了地下水源,把水抽上來灌滿了水塔。難民們開始建造泥土房舍,準備把這片沙漠荒地變成新家。但是首先,婦女和孩子們得活著抵達斯卡都。

法蒂瑪·巴圖爾躲在山洞裡,兩隻眼睛哭得通紅。而阿米娜,從來都對妹妹百般照顧的她,現在連自己都沒法兒照顧好。阿米娜被彈片炸傷的情況並不嚴重,但那刺穿肌膚、深入心靈的傷痛卻永遠無法復原。那天炮彈在洞口附近爆炸,阿米娜只發出一聲混雜著驚恐和痛苦的尖叫,就昏了過去,從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好幾個炮火特別猛烈的清晨,婦女孩子們抱成一團躲在洞裡,阿米娜全身發

抖,像可憐的小動物一樣發出哀求的嗚咽聲。這讓法蒂瑪心裡更加難過。

“躲在洞裡的日子非常嚴酷。 ”法蒂瑪的朋友娜爾吉茲·阿里回憶,“我們的村莊布羅爾摩是個美麗的地方,在印度河畔的山坡上,我們有杏桃樹,甚至還有櫻桃樹。但是躲在洞裡,我們只能偶爾往外看一兩眼,看到那些樹被炮彈炸飛。那時候我還是個小女孩,每次炮彈掉下來的時候,我的親戚們得趕快把我帶進洞裡。我不能到外面去,也不能照顧我們的牲畜,甚至去摘那些成熟的果實,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們爛掉。每逢雨雪天,在洞裡煮飯睡覺都很困難,但我們得待上很長一段時間,因為峽谷那頭就是印度,暴露在空曠的地方非常危險。 ”

娜爾吉茲說,她的叔叔哈瓦爾達·易卜拉辛回到炸碎的家中尋找補給品時,被炮彈擊中了。

“他是個非常好的人,我們都想趕快跑去救他,可是我們得一直等到晚上,確定沒有炮彈會掉下來的時候,才能把叔叔抬進來。”娜爾吉茲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