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華準備夜晚搶人的訊息傳進竇虎的耳中,他似乎識破了霍華的詭計。他估計到自己勢力不如霍華,但董小宛那誘人的身軀時時閃現在他的腦海中,他感覺自己每時每刻都沉浸在董小宛清新的體香中,他暗自下了決心。
單媽焦急地在屋裡走著,她晃晃悠悠像一片敗葉,董旻則無疑是一根枯枝。這時的董小宛內心已被惶恐所充滿,這種惶恐來自於董小宛難逃劫數的感覺。因此當她端坐於椅子上的時候幾乎忘掉了冒闢疆的存在,她只是依稀感覺有一個縹緲的形象,她清晰地聽到街口喧鬧的聲音,而且聲音似乎在漸漸地接近,這使董小宛感到無名的恐慌。在接近傍晚的時候,那街口喧鬧的聲音似乎在漸漸地遠去,如果董小宛那時知道有一位充滿智慧的老者將幫助她的話,她就不會那樣的惶恐。她會想起秦淮河上的琴聲和冒闢疆的種種柔情。
就在那日晚飯後,一位叫包伯平的老者使計將霍、竇兩家的家奴們騙走,然後自告奮勇領董小宛一行外出躲難。深夜,包伯平在前領路,董小宛在單媽的挽扶下一路搖搖晃晃向前走去。一鉤斜月暗淡無光,四周一片寂靜,只有那村子裡的狗吠個不住。
董小宛在悄悄出院門的時候,她聽見院子裡響起清脆憂傷的笛聲,她知道她父親又吹起在她童年就十分熟悉的笛子,那笛子是她父親現在唯一的財產。那笛聲憂傷之中帶著一絲慌亂,已沒有董旻年青時在秦淮河所吹奏的那種飄逸。
董旻微微顫抖的雙手握著那根古老陳舊的笛子已吹得老淚縱橫,眼淚掉進笛孔發出一種很怪的音。董旻坐在那死人般的臉透出一股陰涼。院子裡一棵古老的樹上響起貓頭鷹淒涼的叫聲。
霍華躺在榻上沉思,從他猙獰的嘴裡偶吐出一些含糊的聲音。一個低頭跪著替霍華捶腿的丫頭,臉上露著領功認賞般的笑容,她湊近霍華如同要親吻般地說著話。
“老爺,明天一定能將董小宛弄到手!”
霍華不動聲色,微睜開渾濁的眼睛瞟了站在門邊的霍和一眼。
“老爺,有個老頭子幫我們勸說董小宛,主要是那竇家的狗礙我們的手腳,先得處理他們。”
霍華,朝那丫頭揮了揮手,那丫頭站起身朝門外走去。霍和的眼光始終在那丫頭扭動的屁股上游動。霍華端起那冒著熱氣的茶輕輕呷了一口,放下茶杯後陰沉沉地對霍和說道:
“明天你去告訴竇虎,叫他不要放肆,董小宛欠他的債我們還。
董小宛那臭婊子明日一定弄來見我。”霍和迫不及待連聲道:“是,是,老爺放心,奴才這就去了。”霍和轉過身跨出門順著那丫頭離去時留下的淡淡香味跟蹤而去。
這日,霍華夢見董小宛向他款款走來,半遮半掩著猶如桃花開般的面容。
狗吠聲追逐著董小宛一行。包伯平憑著夜路經驗,腳下生風。他不時回頭看看在單媽挽扶下氣喘吁吁的董小宛。董小宛走得很累了,要不是單媽的挽扶,她早就倒於路旁。
多年以後,董小宛想起那晚的逃亡,留在她記憶中只是那一路不停的犬吠聲。
前面出現一片黑壓壓的茅屋,在黑夜之中,那片茅屋透露出一種溫暖。
包伯平停下的雙腳,轉過身面對香汗涔涔的董小宛,在他那乾枯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包伯平一隻手抬起向後指著那片黑壓壓的茅屋,在淡淡的月光下那隻抬起的手像冬天的枯枝一樣。
“前面就到我家了,你們緩行幾步吧。”
董小宛看見前面黑壓壓的草房,在充滿恐懼的黑夜中顯得那樣的安詳。她那本來十分驚慌的心頓時安定下來,停下本已不想動的雙腿,她用手拉理了一下衣裙,然後抹了一下額上的汗,將秀髮輕輕地按了按。這時一彎斜月偏向西山,董小宛這才感覺到深秋夜晚的寒冷。
一行人來到草屋前,包伯平輕輕地叩了幾下門。
“大虎媽,快開門。”
屋裡彷彿聽見有人下床穿衣,然後隨著嚓的一聲屋裡亮起了昏暗的燈光。
“他爹,你到哪兒去了?怎麼現在才回來。”然後又是一陣嘰嘰咕咕的聲音。
門“嘎”的一聲拉開了。包伯平的老伴端著一盞桐油燈,昏暗的燈光在微弱的月亮下閃爍,她正準備詛咒包伯平幾句,忽然看見在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個女人。董小宛這時忘掉了一夜疲勞似的,依舊露出動人的微笑,在那微弱的燈光下顯得那樣的美麗動人。
“他爹,這是誰呀?”’“你的熟人,進屋再說。”
包伯平的老伴輕輕掩上門,未睡醒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