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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祭場上變得空空蕩蕩,只剩下莊周一人,手裡拿著一朵小花,呆呆地站著。

他看著被人們踩平的草地,腦海中不時地浮現出女巫那曼妙的舞姿,還有眾人爭搶花樹時的狂熱場面。那悠揚、超脫的鼓樂聲在他耳畔不斷地鳴響。這音樂將他內心的一切雜念都清洗得乾乾淨淨,他的心胸直接對大自然敞開著。一切都可以進入他,他也可以進入一切。他變成了一個透明的人,與空氣融為一體的人。他好象在女巫的歌舞中體會到了一種若有若無,恍兮惚兮的境界。這種境界好象在自己心中,又好象是在曠野裡緩緩流動的微風之中。他突然覺得這種境界就是他在老子祠堂裡的那個夜晚所感覺到的虛靜的境界。這種充滿動感的原始音樂與那秋夜中的月亮靜謐的光芒在本質上是一致的。它們都是自然的產物,都是天地的符號,是神靈給予人們的資訊。到哪兒去尋找老子的道呢?在這些楚蠻的歌中透露出來的若有若無,恍兮惚兮的境界中尋找吧。

一年之後,莊周沿著長江,乘流而東,從洞庭來到彭弰澤。在彭弰,他認識了一個名叫萬福的宋國商人。一年多來,莊周聽慣了楚人那急促而繞口的楚語,一聽見萬福的宋語,倍感親切。萬福正好要到越國去,推銷殷冠,莊周也想到越國去遊覽,便與萬福的馬隊結伴而行,從陸路向越國進發。

他們到浙江流域越國的時候,已經是盛夏時節。越國人,尤其是居住於深山老林中的下層人,都是短短的頭髮,身上刺著各種各樣的花紋。他們的衣服,只是用獸皮在腰間圍了一圈,稍事遮蔽而已。莊周隨萬福的商隊在一個鎮子上住了下來。

萬福的夥計們在市場上高聲叫賣著:

“哎!殷冠!殷冠!戴上它,風不吹,日不曬!”

那些斷髮紋身的越人們奇怪地看著這種冠,沒有一個人買。

萬福憑著他那三寸不爛之舌,拉著過往的越人耐心地解釋著戴冠的好處。但是,那些祖祖輩輩光著腦袋的越人們根本就不感興趣。萬福氣惱地對莊周說:

“這些不開化的蠻民們,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莊周說:“他們也許覺得戴上冠是一種束縛吧!”

他們連續轉了好多地方,連一頂冠都沒有推銷掉。精明的萬福垂頭喪氣地對莊周說:

“這一趟可賠了本了。我大老遠跑到這兒來,費時費力費幣,卻什麼也沒有賺到。”

又過了幾天,萬福高興地對莊周說:“有了!有了!我要收購這兒的珍禽異獸的皮毛,販到中原去,肯定會撈回本的!”

於是,萬福將行李與貨物存在鎮子上,請莊周看守,自己帶著夥計分頭到寨子裡收購皮毛去了。大約兩個月之後動身返回宋國。莊周整日與越人們混在一起,漸漸學會了他們的土話。

有一天傍晚,莊周正在一座小山漫步,碰見了一個打獵回來的小夥子。小夥子手裡提著幾隻肥大的野雞,嘴裡哼著輕快的小調,悠閒自在地走著。莊周上前招呼道:

“好肥的野雞啊!”

那小夥子停下來,說:

“你喜歡嗎?送給你吧!”

“那怎麼能行呢?”

“沒關係,我一天可以打到幾十只哩!”

“那,我給你幣吧!”

“不要,不要。我看你整天游來逛去,只是轉悠,不象那些專門欺騙我們越人的中原商人。我們可以做朋友。朋友之間不來這一套。”小夥子說著,將兩隻野雞塞到莊周手裡。莊周說:

“朋友,我還不會炮製這東西哩!”

小夥子一聽,笑著說,“那到我家去吧,我炮製了讓你吃。”

莊周跟著那小夥子,來到他的家。他的家,其實是三間用竹子搭起來的茅草房,一間住人,一間是伙房,一間堆放了些雜物。茅房周圍沒有院牆,莊周問是為什麼,不怕小偷嗎?小夥子告訴他,他們這兒,根本就沒有小偷。

一進門,小夥子向他的母親和妹妹說道:

“母親,妹妹,這是我的朋友。”

小夥子的母親看上去五十多歲了,兩眼還挺有神,行動十分麻利。她將莊周讓到屋裡坐下,然後自己坐到上位。小夥子的妹妹端來了糯粑、米酒,大方地對莊周說:“請用。”

莊周一邊品嚐著那可口的糯粑與米酒,一邊與老人聊天。

莊周問道:

“您老人家多大年紀了?”

老人伸出一隻手,又伸出另一隻手三個指頭。莊周說:

“五十三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