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作品上演,結果竟沒有去;而在能夠作一次她所喜歡的旅行的時候,
臨了還是留在家裡。她的性格是禁慾主義和神經衰弱的奇怪的混合物。但神經衰弱絕對
沒有損害到她思想的淳樸。她的生命是受傷了,精神卻並沒有。唯有她一個人知道的一
箇舊創,在她心上留下了痕跡。而更深刻更曖昧的,——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是
命運的烙印,是已經在那裡摧殘她的潛伏的疾病。——然而朗依哀一家只看見她那雙有
時使他們難堪的雪亮的眼睛。
雅葛麗納在無愁無慮的快樂的時候,——這是她幼年的正常狀態——根本不大注意
到姑母。但她到了一個年紀,身心都騷動起來,使她在莫名片妙的神魂顛倒的時間,雖
然並不長久、但覺得自己要死去一般的時間,嚐到了悲苦、厭惡、恐怖、鬱悶的滋味,
——象個孩子淹在水裡而不敢喊救命的時候,那她在身旁就只看見瑪德姑母對她伸著手
了。啊!其餘的人和她離得多遠!父母都象外人似的,面上親切而實際自私,又是那樣
自滿,哪有心思來理會一個十四歲的小娃娃的悲傷!但姑母是懂得的,並且和她表示同
情。她一句話都不說,只是非常純樸的笑笑,隔著飯桌對雅葛麗納挺和善的瞧一眼。雅
葛麗納覺得姑母瞭解她,便躲在她身旁。瑪德不聲不響,只拿手摩著雅葛麗納的頭。
於是她信賴姑母了,心中一不好過就去訪問這位好朋友。不論什麼時候去,她有把
握可以遇到同樣寬容的眼睛,把它們的恬靜灌注一部分到她心裡。她並不和姑母提起她
幻想的羅曼史,那她要覺得害羞的;她也感到那絕對不是真的。但她說出她渺渺茫茫的,
深刻的,更實在的苦悶。
“姑媽,”她有時嘆了口氣說,“我多麼願意幸福啊!”
“可憐的孩子!”姑媽微微笑了笑。
雅葛麗納把頭枕在她膝上,吻著那撫摩她的手:“我將來能幸福嗎?姑媽,告訴我,
我將來能幸福嗎?”
“我不知道,親愛的。一半要靠你一個人願意幸福的時候一定會幸福的。”
雅葛麗納表示不信。
“那末你幸福嗎?你?”
瑪德淒涼的笑笑:“幸福的。”
“可是真的?你可真是幸福的?”
“難道你不信嗎?”
“信是信的。可是”雅葛麗納停住了。
“怎麼呢?”
“我要幸福,可不是象你那種方式的。”
“可憐的孩子!我也希望如此,”瑪德說。
“真的,”雅葛麗納堅決的搖搖頭,繼續說,“象你那樣,我先就受不了。”
“我也想不到自己會受得了。可是有許多辦不到的事,人生會教你辦得到。”
雅葛麗納聽了不大放心,回答說:“噢!我可不願意學這一套,我要的幸福一定得
合我自己心意的那種。”
“可是人家問你究竟要怎麼樣的幸福,你就答不出了。”
“我很知道我要什麼。”
她要的事多得很。可是要她舉出來,她只找到一件,翻來覆去象復唱的歌辭一樣:
“第一,我要人家愛我。”
瑪德不出一聲,做著針線。過了一會,她說:“倘使你不愛人家,單是人家愛你有
什麼用?”
雅葛麗納愣了一愣,回答:“可是,姑媽,我說的當然是限於我所愛的人!其餘的
都不算的。”
“要是你一無所愛又怎麼呢?”
“你這話好怪!一個人總是有所愛的。”
瑪德搖搖頭,表示懷疑。”一個人並不能真愛,只是心裡要愛。愛是上帝給你的一
種恩德,最大的恩德。你得求他賜給你。”
“倘使人家不愛我呢?”
“人家不愛你,你也得這樣。你會因之更幸福。”
雅葛麗納拉長著臉,裝出氣惱的模樣:“我可不願意,我對這個一點不感興趣。”
瑪德很親熱的笑了,望著雅葛麗納嘆了口氣,隨後又做她的活兒。
“可憐的孩子!”她又說了一遍。
“你為什麼老說可憐的孩子?”雅葛麗納不大放心的問。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