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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部分

德國頹廢的心靈深處咆哮而你們卻是在溫柔鄉中自

殺前者是野獸,後者是俘虜。人在哪裡呢?你們的德彪西是趣味高尚的天才;

施特勞斯是趣味惡劣的天才。前者無味。後者可厭。一個有如一片銀色的池塘消失在蘆

葦裡,發出一種狂熱的香味。一個有如溷濁的激流而在這些水沫底下,又是低階的

義大利風格,新派的梅亞貝爾,下流的感情,在那裡蒸發臭氣《莎樂美》是一件可

怕的傑作!它是《伊索爾德》的女兒可是《莎樂美》又會產生些什麼呢?”

①指理查德?施特勞斯歌劇中莎樂美。

淵的趨勢,無論用什麼方式都得教它停止,要就是懸崖勒馬,要就是下墮深谷。那

時我們才能夠呼吸。謝謝老天,不管有沒有音樂,大地照樣會開花。這種違反人性的藝

術,我們要它做什麼?西方的火已經快燒完了不久不久,別的光明將要從

東方升起。”

“是的,〃奧裡維說,〃我很想走前半個世紀。這個奔向深

“別再提你的東方了!〃克利斯朵夫說。〃西方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田地呢。你以為

我會退讓嗎,我?我的前程還有好幾百年呢。生命萬歲!歡樂萬歲!和我們的

命運鬥爭罷,鬥爭萬歲!擴大我們心胸的愛情萬歲!溫暖我們的信心,比愛情更甜蜜的

友誼萬歲!白天萬歲!黑夜萬歲!祝賀太陽!祝賀夢想與行動的神,祝賀創造音樂的神!

勝利啊!”

然後他在桌前坐下,把腦子裡所想到的統統寫下,再也不想到自己剛才的話了。

那時克利斯朵夫所有的力量完全平衡了。他不想討論這一種音樂體裁或那一種音樂

體裁的美學價值,也不殫精竭慮的去追求新奇;凡是可以用音樂來表現的題材,他用不

著多費心力就找到了。對於他,什麼都行。音樂象潮水一般的奔瀉,克利斯朵夫竟來不

及認出它表現哪一種感情。他只是快樂,因為能夠儘量發洩而快樂,因為覺得天地萬物

的生命在他心中跳動而快樂。

這種快樂與豐富的生命力感染了他周圍的人。

局處花園中的屋子對於他是太小了。隔壁原來有個修道院的大花園;清靜的寬大的

走道,上百年的古樹,可以讓他的心靈馳騁一下;但這種太美的景緻是不能長久保持的。

正對著克利斯朵夫的窗,人家正在蓋一所六層樓的屋子,把遠景擋住了,把他跟周圍的

環境隔絕了。他每日從早到晚只聽見轉動滑車,刮磨磚石,敲釘木板的聲音。他在工人

中又遇到那個蓋屋的朋友,從前在屋頂上認識的。他們遠遠的點頭。克利斯朵夫在街上

碰到他,還帶他上酒店去一塊兒喝酒,使奧裡維看了大為詫異。他可覺得這工人滑稽的

嘮叨和老是那麼快活的興致很好玩。但他照舊詛咒他跟他那群工人在前面築起一堵高牆,

奪去他的光明。奧裡維並不怎麼抱怨;他能適應這個坐井觀天的環境,彷彿把它當做笛

卡兒的火爐,被壓迫的思想會從裡面望天上飛去的。可是克利斯朵夫需要空氣。既然被

關在這個侷促的地方,他就跟周圍的心靈融成一片。他儘量把它們吸收,把它們譜成音

樂。奧裡維說他好象一個動了愛情的人。

“要是這樣的話,〃克利斯朵夫回答,〃那末除了我的愛情以外,我便一無所見,一

無所愛,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了。”

“那末你為什麼這樣高興呢?”

“因為我健康,因為我胃口好。”

“幸福的克利斯朵夫!〃奧裡維嘆著說。“你真應該把你的胃口分點兒給我們。”

健康是象疾病一樣會傳染的。第一個受到好處的是奧裡維。他最缺少的是力。他躲

避社會,因為社會的鄙俗使他厭惡。其他廣博的智慧和少有的藝術天分,他還是太細巧

了,不能成為一個大藝術家。大藝術家不是一個吹毛求疵的人。健康的人最重視的是生

活;特別是有天才的人,因為他比別人更需要生活。奧裡維卻逃避生活;他讓自己在沒

有身體,沒有皮肉,沒有實質的詩情夢境中浮沉。象某些優秀人士一樣,他需要在過去

的時代中或是從來沒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