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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部分

老實的人,把他們的權利和力量看得高於一切而隨時想加以濫用,他就大不痛快

了。一般最優秀的人,和克利斯朵夫以前住在一幢屋子裡的朋友們,一點得不到這些戰

鬥集團的好處。他們心地太好,膽子太小,看到這種團體不免驚惶失措;他們註定是第

一批被壓倒的。面對著工人運動,他們和奧裡維處於同樣的境地。奧裡維固然同情正在

組織起來的勞動階級,但他自己是在崇拜自由的氣氛中長大的;而自由兩字卻是革命分

子最不介意的。今日除了一個對社會毫無影響的優秀階級之外,還有誰關切自由?自由

正逢著黯淡的日子。羅馬的教皇們掩蔽理智的光。巴黎的教皇們熄滅天上的光。共和黨

人熄滅街上的光。到處是帝國主①義的勝利:羅馬教皇的神權的帝國主義;唯利是圖的

與神秘的君主國的軍事帝國主義;資本家共和國的官僚帝國主義;革命委員會的獨裁帝

國主義。可憐的自由,世界上沒有你的存身之處了!革命黨人所提倡而實行的“濫

用權力”,使克利斯朵夫和奧裡維大片反感。他們對於那些不肯為共同利害受苦的黃色

工人②當然很輕視,但覺得用武力去強制這些人更可恨。——但你非打定主意不可。事

實上今日不是要你在帝國主義與自由之間挑選,而是要在一種帝國主義和另一種帝國主

義之間挑選。奧裡維說:

①此語引用法國某議員的荒謬的演詞。——原注

②初期工團聯盟中,反對革命與罷工的一派被稱為黃色工人;激烈的一派被稱為紅

色工人。

“兩種都要不得。我只知道跟被壓迫的人站在一起。”

克利斯朵夫同樣痛恨壓迫者的專制。但他跟在反抗的勞動隊伍後面,也學著他們使

用武力的榜樣。

他自己可不覺得,還向同桌吃飯的人宣告他不是跟他們一夥的。他說:

“只要你們只關心物質的利益,你們就不會使我感到興趣。等到有一天你們為了一

種信仰而奮鬥的時候,我一定跟你們聯合起來。要不然,大家為了肚子而拚命,我來幹

什麼?我是藝術家,有保衛藝術的責任,不能拿藝術去替一個黨派服務。我知道近來有

些野心的作家,為了要爭取那種不乾淨的名片,做出不少壞榜樣。我認為他們這樣的保

衛一個主義不一定使主義得到什麼好處;而叛棄藝術倒是真的。我們的職司是要救出智

慧的光明。那決不能捲進你們盲目的鬥爭。倘若我們不拿著火把,誰拿?你們打過仗以

後看到光明依然無恙,一定是很高興的。大家擠在甲板上扭打的時候,總得有些工人管

著鍋爐不讓它熄滅。我們要了解一切,對什麼都不恨。藝術家好比一支羅盤針,外邊盡

管是狂風暴雨,它始終指著北斗星”

他們認為他唱高調,說他自己的羅盤針已經丟了。他們很高興能不傷和氣的奚落他

一陣。在他們心目中,藝術家是個取巧的傢伙,只想做些最少而最舒服的工作。

他回答說他跟他們工作一樣多,更多,還不象他們那麼怕工作。他最恨怠工,最恨

粗枝大葉,以偷懶為原則。“所有這些可憐蟲,”他說,“都怕碰壞了他們寶貴的皮

膚!天哪!我從十歲起就沒停過工作。你們卻不愛工作,你們骨子裡是布林喬亞,

還自以為能夠毀滅舊世界!哼,你們非但辦不到,而且也不願意。真的,你們不願意!

你們吵吵鬧鬧的嚇人,好象要把一切都破壞乾淨:其實都是空的。你們心中只有一個念

頭:就是把什麼都搶過來,躺到布林喬亞熱烘烘的床上去。只有幾百個可憐的扛泥巴的

小工始終預備給人家剝皮或是剝人家的皮,莫名其妙的,—…也許是為了好玩,也許是

為要找點兒補償,為幾百年的辛苦出口氣;——除此以外,旁人只想溜之大吉,一有機

會便混進布林喬亞的隊伍。他們當什麼社會主義者,新聞記者,演說家,文人,議員,

部長哎,別罵他們。你們也不見得高明。你們說那些是賣黨求榮的混蛋。可是以後

輪到誰呢?你們都要走上這條路,沒有一個不上鉤的!怎麼能不上鉤呢?你們中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