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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部分

是和克利斯朵夫同意的,認為在反抗遠地方的不

平之前,先得反抗近處的不平,反抗那些在我們周圍而且是我們多少負有責任的。攻擊

別人的罪惡而忘掉自己所犯的罪惡的人,真是太多了。

於是他先從幫助窮人入手。亞諾太太因為參加著一個慈善組織,便介紹奧裡維入了

會。一開始他就到好幾樁失意的事:他負責照顧的窮人並不都值得關切;或者是他的同

情沒有得到好的反應,他們提防他,對他深閉固拒。並且一個知識分子根本難於在單純

的慈善事業上面獲得滿足:在災禍的國土中,這種辦法所灌溉到的園地太小了!它的行

動幾乎老是支離破碎的,零星的;它似乎毫無計劃,發現什麼傷口就隨時裹紮一下。以

一般而論,它的志願太小,行動太匆忙,不能一針見血的對付病源。而探討苦難的根源

正是奧裡維不肯放過的工作。

他開始研究社會的災難。在這一方面,嚮導決不愁缺少。當時社會問題已經成為上

流社會的一個問題。在交際場中,在小說或劇本中間,大家都談著。每個人都自命為很

熟悉。一部分的青年為此消耗了他們最優秀的力量。

每一代的人都得有一種美妙的理想讓他們風魔。即使青年中最自私的一批也有一股

洋溢著生命力,充沛的元起,不願意毫無生產;他們想法要把它消耗在一件行動上面,

或是—…(更謹慎的)——消耗在一宗理論上面。或是搞航空,或是搞革命;或是作肌

肉的活動,或是作思想的活動。一個人年輕的時候需要有個幻象,覺得自己參預著人間

偉大的活動,在那裡革新世界。他的感官會跟著宇宙間所有的氣息而震動,覺得那麼自

由,那麼輕鬆!他還沒有家室之累,一無所有,一無所懼。因為一無所有,所以能非常

慷慨的捨棄一切。妙的是能愛,能憎,以為空想一番,吶喊幾聲,就改造了世界;青年

人好比那些窺伺待發的狗,常常捕風捉影的狂吠。只要天涯地角出了一樁違反正義的事,

他們就瘋起來了

黑夜裡到處是狗叫。在大森林中間,從這一個農莊到那一個農莊,此呼彼應。夜裡

一切都騷動得很。在這個時代,睡覺是不容易的!空中的風帶來多少違反正義的回聲!

而違反正義的事是沒有窮盡的;為了補救一樁不義,你很可能作出另外一些不義。而且

什麼叫做不義,什麼叫做暴行呢?——有的說是可恥的和平,殘破的國家。有的說是戰

爭。這個說是舊制度的被毀,君王的被黜。那個說是教會的被掠。另外一個又說是未來

的被窒息,自由的受到威脅。對於平民,不平等是不義:對於上層階級,平等是不義。

不義的種類那麼多,每個時代都得特別挑一個,——既要挑一個來加以攻擊,又要挑一

個來加以庇護。

那時大家正在竭力攻擊社會的不公道,——同時也在不知不覺的準備新的不公道。

當然,自從工人階級的數量與力量增高,成為國家的主要機軸以來,社會的不公道

特別顯得不堪忍受,特別令人注目。但不管工人階級的政客與謳歌者怎樣宣傳,工人階

級的現狀並沒變得更壞,反而比從前改善。今昔的變化並非在於現代的工人們更苦,而

是在於更有力量。這種力量是資本家的力量造成的,是經濟與工業發展的必然的趨勢造

成的;因為這種發展把勞動者集合在一起,使他們成為可以作戰的軍隊;工業的機械化

使武器落到了勞動者手裡,使每個工頭都變成支配光、支配電、支配力的主宰。近來一

般領袖正想加以組織的、這些原動力中間,有一股烈焰飛騰的熱度和無數的電浪,流遍

了整個社會。

有頭腦的中產階級所以被平民問題震動,決不是——雖然他們自以為是——為了這

個問題的合於正義,也不是為了觀念的新奇與力量,而是為了它的生命力。

以平民問題所牽涉的正義而論,社會上千千萬萬別的正義被蹂躪了,誰也不動心。

以觀念而論,它只是些零零碎碎的真理,東一處西一處的撿得來,犧牲了旁的階級而依

了一個階級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