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拿出一兩銀子來與王壽道:“遠勞你了。”王壽道:“盤纏家相公與的盡有,怎敢又受蘇相公的?”蘇友德道:“不多,只好買酒吃吧。”王壽謝了辭去,竟到錦石村去回覆盧小姐不題。
卻說蘇友德得了此書,便回到鄉間,叫人打聽。蘇爺要到錦石村去,必先從此經過,須要邀住。家人領命去打聽。過了數日,果然打聽得蘇友白到了金陵城中,只在明日就要到錦石村去。蘇有德忙叫備酒伺候。到了次日巳牌時候,家人來報說:“蘇爺將近到了。”蘇友德遂自家走出市口來迎。不多時,蘇友白的轎子將到面前,蘇友德叫家人先拿了個名帖走到轎前稟道:“家相公在此候見。”蘇友白看見名帖是蘇友德,連忙叫住轎。蘇友德見住了轎,忙走到轎前一恭。蘇友白忙出轎答禮道:“正欲奉謁,何勞遠迎!”蘇友德道:“兄翁貴人,恐遺寒賤,特此奉邀。”
二人說著話,就同步到了蘇友德家裡來。蘇友白叫跟隨拿了一個宗弟的名帖送上,到堂中重新見禮。禮畢,坐下。蘇友白說道:“向承厚惠,銘感於心,因備員閒散,尚未圖報。”蘇有德道:“微末之事,何足掛齒!”一面說話,一面就擺上酒來。蘇友白道:“才奉謁,怎就好相擾?”蘇有德道:“城中至此,僕馬皆飢,聊備粗糲之餐,少盡故人之意。”蘇友白道:“仁兄厚意諄諄,何愛我之無已也。”
二人對飲了半晌,蘇有備因問道:“兄翁此來,想是為白太老親事了?”蘇友白道:“正為此來,尚不知事體如何。”蘇有德笑道:“這段姻緣前已有約,今日兄翁又是新貴,自然成的。只可惜山東盧家這件親事等的苦了。”蘇友白大驚道:“這件事小弟從未告人,不識仁兄何以得知?”蘇有德又笑道:“這樣美事,兄翁行得,難道知也不容小弟知得?”蘇友白道:“仁兄既知此事,必知盧兄訊息,萬望見教。”蘇有德又笑道:“雖有,豈是容易說的?”蘇友白亦笑道:“只望仁兄見教,其餘悉聽仁兄處置,小弟敢不惟命。”蘇有德道:“上弟怎好奈何兄翁?兄翁只飲三大杯酒吧。”蘇友白笑道:“小弟量雖淺,也說不得了,只望仁兄見教。”
蘇有德叫家人斟上三大杯。蘇友白沒奈何,只得說說笑笑吃了,定要蘇有德說盧夢梨訊息。只因這上說,有分教:道路才郎,堅持雅志;深閨豔質,露出奇心。正是:
壞事皆緣錯,敗謀只為差。
誰知差錯處,成就美如花。
不知蘇有德果肯說盧夢梨訊息否,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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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回 錦上錦大家如願
詩曰:
百魔魔盡見成功,到得山通水亦通
蓮子蓮化甘苦共,桃根桃葉死生同。
志如火氣終炎上,情似流波必向東。
留得一番佳話在,始知兒女必無窮。
卻說蘇友白吃了三大杯酒,定要蘇有德說盧夢訊息。蘇有德又取笑了一會,只得袖中取出原收,遞與蘇友白道:“這不是盧兄訊息?”蘇友白接了細細一看,不覺喜動顏色道:“盧兄真有心人也!”回問道:“此信吾兄何以得之?”蘇有德道:“送書人系一老僕,人甚蠢拙。因賤名與尊諱音聲相近,故尋到小弟寓處。小弟知是兄翁要緊之物,恐其別處失誤,只得留下轉致尼翁。不識兄翁何以謝弟?”蘇友白道:“感激不盡,雖百朋不足為眼也。”蘇有德道:“服是不必,只挈帶小弟吃杯喜酒吧。”二人說笑了半晌。又飲了幾杯,蘇友白就告辭起身。
兩人別過。蘇友白依舊上轎,竟先到白石村觀音寺來拜望靜心。靜心見車簇擁,慌忙出來迎接。蘇友白一見就說道:“老師還認得小弟嗎?”靜心看了道:“原來是蘇爺,小僧怎麼不認得?”迎到禪堂中相見過,蘇友白就叫跟隨送上禮物。靜心謝了收過,因說道:“蘇爺幾時恭喜?小僧寄跡村野,全不知道,未及奉賀。”吃了茶,就叫備齋。蘇友白道:“齋且慢。小弟今日仍要借上剎下塌了。”靜心道:“蘇爺如今是貴人了,只恐草榻不堪。”二人扳談些閒話。
蘇友白因問道:“近日白太玄先生好嗎?”靜心道:“好的。春間去遊玩西湖,去了兩三個月,回來還不滿一月。”蘇友白又問道:“他令愛小姐曾有人家嫁了嗎?”靜心道:“求是時常有人來求,嫁是尚未曾嫁。昨日聞得白老爺在浙江許了甚人家,吳老爺又來作媒,兩下爭爭講講,尚未曾定。”蘇友白問道:“這錦石村中有一個皇甫員外,老師知道嗎?”靜心想了半晌道:“這錦石村雖有千餘人家,小僧去化些月米,家家都是認得的,並不聞有個姓皇甫的。”蘇友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