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是白太玄家親眷。”靜心道:“既是白老爺親眷,或者就住在白家莊上。只消到白老爺府中一問便曉得了。”
蘇友白吃了齋,借宿了一夜。到次日起來,梳洗畢,吃過飯,分咐車馬僕從都在寺中伺候。自家照舊服色,只帶小喜一人,慢慢步入錦石村來。到了村中,看那些山水樹木宛然如故,不知婚姻如何,不勝感嘆。正是:
桃花流水還如舊,前度劉郎今又來。
不識仙人仍在否,一思一感一徘徊。
蘇友白一頭走一頭想道:“不期兩家親事弄在一村。若是先到白家,說了姓蘇,皇甫家便不好去了。莫若只說姓柳,悄悄且尋見皇甫公,說明心事,再往白家去不遲。”立定主意,遂進村來,一路尋問皇甫員外家。
原來白公恐怕柳生來尋,早已分咐跟去的家人在村口接應。這日蘇友白一進村來,這家人早已看見,慌忙出來迎著道:“柳相公來了嗎?”蘇友白見了歡喜道:“正是來了。員外在家嗎?”家人道:“在家拱候相公。”就引蘇友白到東莊坐下。慌忙報知白公。
白公歡喜道:“柳生信人也。”就分咐家人備酒田飯。因與吳翰林說道:“小弟先去相見,就著人來請仁兄一會。”吳翰林笑道:“只怕所見不如所聞。”白公也笑道:“吾兄一見自知,決不劣於蘇生。”
白公說罷,竟到東莊來。見了蘇友白,再定眼一看,原是一個風流俊秀的翩翩年少,滿心歡喜,因笑迎著說道:“柳兄為何今日才到?我學生日夕盼望。”蘇友白忙忙打恭道:“晚生因在杭州被朋友留連了幾日,故此晉謁遲遲,不勝有罪。”二人一面說,一面見禮分坐。
白公道:“前接手禮,知向說死者未死,皆傳言之誣,大是快事。但不知此是誰家之女?又見雲鄉貴作伐,鄉貴卻是何人?前聞尊公亦已仙遊,為何雲此婚尊公主之?”蘇友白道:“事已至此,料不能隱瞞,只得實告。先嚴雖久棄世,昨歲家叔又收繼為子。此女亦非他人,就是向日所云白太翁之女也。作伐鄉貴即吳瑞庵太史也。”白公聽了著驚道:“我聞得吳瑞庵作伐者,乃蘇友白之事,柳兄幾時也曾煩他?”蘇友白忙起身向白公深深打一恭道:“晚生有罪。晚生不姓柳,實實就是蘇友白也。”
白公聽了又驚又喜道:“這大奇了!兄請坐。我且問,吳兄之薦賢書說選了杭州司李,為何又改姓名潛游會稽?”蘇友白道:“只因楊撫臺有一令愛,要招贅晚生。晚生苦辭,觸了撫臺之怒,撫臺屢屢尋事加害晚生。晚生彼時是他屬官,違拗不得,故只得棄官改姓,暫遊山陰禹穴以避之,因與老先生相遇。”白公道:“原來老楊還是這等作惡!且住,白太玄令愛死信又是誰傳的?”蘇友白道:“是張軌如說的。也困楊撫臺知晚生屬意白女,故令張軌如詐為此言,以絕晚生之念耳。”
白公道:“小人播弄如此,可恨可恨!”又笑說道:“蘇兄新貴,既與白太玄有舊盟,又兼吳瑞庵作伐,這段姻緣自美如錦繡矣。只是將置學生於何地?”蘇友白道:“晚生處孤貧逆旅中,外無貴介之緣,內乏鄉曲之譽,蒙老先生一顧而慨許雙姻,真可謂相馬於牝牡驪黃之外,知己之感,雖沒齒難忘,故今日先叩附前,以清檯命。焉敢以塵世浮雲誇耀於大君子之門,而取有識者之笑?”白公笑道:“蘇兄有此高誼,可謂不以富貴易其心矣。只是我學生怎好與他相爭?只得讓了白太玄吧。”蘇友白道:“若如此說,則老先生為盛德之事,晚生乃負心之人矣。尚望老先生委曲處之。”
白公道:“這且再處。只是我學生也有一件事得罪要奉告。”蘇友白道:“豈敢,願得領教。”白公道:“我學生也不姓皇甫,蘇兄所說的白太玄就是學生。”蘇友白聽了,不勝驚喜,道:“原來就是老先生遊戲,晚生真夢夢矣。”二人相視大笑。
白公忙叫請吳舅老爺來。不一時,吳翰林來到。看見只有蘇友白在坐,並不見柳生,忙問道:“聞說是柳生來拜,為何轉是蓮仙兄?”蘇友白忙忙施禮,笑而不言。白公也笑道:“且見過再說。”吳翰林與蘇友白禮畢,坐下。吳翰林見二人笑的有因,只管盤問。白公笑道:“吾兄要見柳生?”因以手指蘇友白道:“只此便是!”吳翰林驚訝道:“這是何說?”白公因將前後事細說了一遍。吳翰林大笑道:“原來有許多委曲。我就說金陵學中不聞有個柳生,我就說天下少年哪裡更有勝於蘇兄者。原來仍是蘇兄。”又對著白公說道:“吾死於逆旅中毫無把臂,能一見就拔識蘇兄,許以姻盟不疑,亦可謂巨眼矣。吾所敬服。”白公笑道:“不是這番,則吾之愛才出於仁兄下矣。”蘇友白道:“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