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夢已成泡影。我這一輩子就得老老實實呆在甲板上了。其實岸上也沒什麼。所有的酒吧都在室內,而海洋生活更能讓人視野開闊,同時還能呼吸新鮮空氣。我說過,對自己所說的一點也不感到遺憾。我可以再次勇敢地面對世人,而且告訴他們到——”
他瞅了一眼米納瓦小姐,說:
“女士,我也說不出準確的地點。”
格林站起來,說:
“喂,詹尼森。我掌握的情況就這些,已經都告訴你了。但我希望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如何才能為自己保守秘密。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你可在法庭受審,去表白自己無罪,不過,這對你來說意味著長時間地蒙受恥辱的折磨;另一條是,現在就在這兒認罪,以請求法庭對你的寬恕。假如你明智的話——我認為你是明智的——應選擇後一條路。”
詹尼森沉默不語,甚至連檢察官都沒看一眼。
“這個主意不錯,”格林繼續說,“我一定說話算數。但有一件事我一直琢磨不透——是你一時衝動還是事先早已謀劃好了的?近來,你往返內陸頻繁——是在等待時機嗎?不管怎麼樣,機會還是來了,不是嗎?機會終於來了——像你這樣一位游泳高手,簡直就不費吹灰之力:你可以不用舷梯便可離開輪船;你也可以在‘泰勒總統號’船航行時就越過船邊,落入水中。你入水時的動作既迅速又輕巧。在水裡你先潛游一段距離,以防萬一被甲板上的人看見,然後再輕輕鬆鬆地長距離游到岸邊。的確,你游到了懷基基灘的岸上。不遠處便是丹·溫特斯利普的住宅,他正在走廊上酣睡。沒想到,這位丹·溫特斯利普成了你和你想要的東西之間的絆腳石。小小爭鬥之後,你便猛然抽出刀子。詹尼森,還是你自己說下去吧。你也別裝傻充愣了。現在對你來說是最好的時機,把握時機才有出路,還是全都交待出來吧。”
詹尼森站起身,眼裡閃著光。
“我要先看著你下地獄。”
“很好,倘若你真那麼認為的話。”
格林說罷轉過身與哈利特低聲細語。詹尼森與查理在桌子的同一邊。陳拿出一枝鉛筆,一不小心鉛筆掉在地上,他便彎腰去撿。
約翰·昆西看到了裝在陳屁股口袋裡的手槍,槍柄從他的大衣下邊露了出來。此時,詹尼森一個箭步躥上前抓住了手槍。約翰·昆西大喊了一聲並向前靠了靠,但格林很快抓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了他。顯然,陳查理對此像是一無所知。
詹尼森把槍放在自己的前額上,扣動了扳機。咔嗒一聲尖響——一切都完了。槍從他手上掉了下來。
“果然不出所料!”格林大聲說,“這就是我的宣告,而且不用說一個字。我已親眼目睹了,詹尼森——他們在座的也都看見了——你忍受不了恥辱——你這種地位的人——你就想自殺——用一支空手槍。”
檢察官一字一板地說著,然後走過去,拍了拍陳的肩膀:
“查理,這主意太棒了。”他又轉向大夥兒,“是陳想出來的。”隨後又轉向詹尼森,補充了一句,“哈里,東方人的腦袋,精明之至,對吧。”
但詹尼森早已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用雙手捂住了臉。
“對不起。”格林溫和地啟發著,“不過,我們已經明白你的意思了。或許你現在該說了吧。”
詹尼森緩慢地抬起頭,臉上那副對抗和蔑視的神態早已消失了,只留下成堆蒼老的皺紋。
“也許我會說的。”他嘶啞地回答。
四
人們陸續從屋內魚貫而出,只留下了詹尼森、格林和速記員。
下午,陳找到約翰·昆西。
“你可以身穿豔麗的服裝凱旋而歸啦!不過有件事我一直琢磨不出來。你和我們同時得出一致的結論,能做到這一步實屬不易。你肯定經過一番深思,而後進行了質的飛躍。”
約翰·昆西大笑起來。
“的確如此。今天晚上我才實現了這個飛躍。首先,有人提到能擊長球的職業高爾夫球手,此人手腕粗大。我立刻聯想到詹尼森,想到他那了不起的擊球技術。人們還告訴我腕子粗大意味著精通水性。後來又有人——一位年輕人——說起了有位游泳冠軍曾經在懷基基灘不遠處離開了航船。於是我第一次與那件事聯絡起來。當時我很激動,認為鮑克可以證實我的聯想。所以,我急忙登上‘泰勒總統號’船去找他,碰巧看到詹尼森正要乘船遠航,從而進一步證實了我的推測。固此我就尾隨著他。”
“真是勇敢之舉。”陳讚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