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應這樣做。這帽盒是十分昂貴的,是他仰慕的母親送給他的聖誕禮物,帽子裡邊已經磨損。誰都知道,他曾在黃昏時分,戴著這個帽子走在波士頓的比肯街上,為那裡已有的美麗景色又增添了不少特色。
“為什麼不?”約翰·昆西問,“自從我離開家門,這該死的東西就毫無用處了。另外,有時我們看上去很奇怪,對吧——我們這些東部人?在熱帶戴一頂絲帽子。我一定被當作傳教士了。”他開始把行李集中在一起。“我們不必再要搬運工了。”他高興地說,“我說,你太好了,能讓我這樣和你說話。”
她說:“是很有趣,我希望你會喜歡我們這裡。我們極希望被人喜歡,你知道,這幾乎是很可悲的。”
約翰·昆西微笑著說:“我只遇到過一個約會的加州女孩子,但——”
“是嗎?”
“到現在為止,一直都還不錯!”
“噢,謝謝。”她走開了。
“請等一等,”約翰·昆西叫道,“我希望——我的意思是——我希望——”
但人群蜂擁而來隔開了他們。他看見她那黑眼睛在對他笑,然而如同那頂帽子一樣,她不可挽回地從他的視野中消失了。
三
不一會兒,約翰·昆西就踏上了舊金山的海岸。他還沒有走出船塢三步遠,一個矮小精悍的日本司機就擠出人群,向著這位東部人笑著,全全負責他的一切。
日本人宣告羅傑·溫特斯利普太忙,不可能來接船,但留話說要帶男孩去那座房子,舒適地安頓下來之後,再和他主人一起到城裡吃飯。
約翰·昆西很高興又踏上了堅實的土地。他跟著司機走到街上,舊金山在晨曦中閃著光。
約翰·昆西說:“我總認為舊金山是一座被霧籠罩著的城市。”
日本人咧開嘴笑了。
“霧也許會出現,也許不會,剛好這時候就沒有霧。”他邊說邊開啟車門。
他們穿過明亮的街道,那裡,時光以令人愉快的節奏流淌著。街道兩邊停著賣花商販載滿五顏六色鮮花的平板車。花車如此美,以致車上為引人注意而噴塗的百合都顯得是多餘的了。儘管約翰·昆西疲憊不堪,他仍貪婪地呼吸著能使人精神為之一振的新鮮空氣。新的抱負在他心中湧起,重大的債券問題似乎變成一件唾手可得的事。
羅傑·溫特斯利普不是那些樂意住在島上過鄉村生活的人們中的一員。他獨自一人住在諾布山。那是一座古老的破舊的房子,周圍沒什麼美景,但約翰·昆西發現屋內卻十分舒適。一個駝背的中國老人帶他去他的房間。當他最終看到了真正的浴室時,他激動得心跳加速起來。
一點鐘,他找到他那有顯赫業績的親戚——羅傑。他是建築工程師,個不高,快六十歲的人了,但氣色很好。
他熱誠地打招呼:“你好,孩子。波士頓那裡好嗎?”
約翰·昆西回答:“那裡一切都好,你真是對我太好了。”
“別客氣!很高興見到你,跟我來。”
他帶約翰·昆西去一個有名的地方吃午飯。在吃烤肉時,他談到一些知名的作家,但男孩並不太感興趣,因為朗費羅、惠蒂爾、洛厄爾不在此列。不論怎樣,這是一個令人愉快的地方,服務周道,飯菜是在這鱒魚的海岸很少見的。
羅傑問道:“你認為舊金山怎麼樣?”
約翰·昆西簡短地回答道:“我喜歡它。”
羅傑微笑著說:“不一定吧?你真的那麼認為嗎?的確,這是個令新英格蘭人著迷的地方,它是有歷史的,雖不長,但相信我,孩子,其間濃縮著豐富多彩的生活。它複雜、世故而微妙。把它與其它城市做做對比。就拿洛杉磯來說吧——”
他滔滔不絕地談論著他喜愛的話題。
最後他說:“作家們永遠把城市比作女人,而舊金山是個你不會在家談論很多的女人。不是因為她登不上大雅之堂——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她的襪子有點薄,她的笑有一點太開朗了——人們可能會誤解的。此外,人們也更願意珍藏起寶貴的記憶。你好!”
一個又高又瘦的英俊英國人正經過烤肉處向外走。
“科普、科普,親愛的,”羅傑追上他,把他拉回來。“我立刻就認出了你,”他說,“儘管我們已有四十多年沒見面了。”
這個英國人坐在椅子上,帶著譏諷的笑意。
他說:“我親愛的老朋友,如果你不在意,不要直率地說四十年沒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