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一側的胳膊是僵死的一樣。
突然米納瓦小姐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戴錶的人忘記了他手腕上戴著暴露自己的發光的表。如果她不出聲,不做出任何報警聲響,她就沒事兒。一旦她走到通向大廳的竹簾那邊,她就可以把家裡人叫醒。
她是極有剋制力的人,但她還是盡了最大的努力使自己沉著鎮靜地開始移動。她緊閉雙唇,稍微轉開一點身子,避開那威脅她的光,邊走邊回頭看著。好像過了好長時間,才到了竹簾那兒。她穿過竹簾,上了臺階。但對她來說,她似乎再也不敢去看一塊表或一座鐘並發現時間正好是一點二十分了。
當她走到樓梯中間時,她想起她本該開啟樓下大廳的燈。然而,她沒有回去,也沒有尋找樓梯頂端的開關。她匆忙走進自己的房間,就像普通婦女那樣,關上門,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微微顫抖著。
但是她可不是什麼普通婦女。兩秒鐘後,她站起身,又把門開啟。那突然產生的恐怖與驚慌正在消失,她感到心臟又開始有力且正常地跳動。眼下的形勢要求她採取鎮靜、充滿信心的行動,何況她是溫特斯利普家族的人。她做好了一切準備。
傭人住在廚房那邊的廂房裡。她馬上走到那兒,敲了她先走到的一個房間的門。她敲了一遍又一遍。最後,一個睡眼朦朧的日本傭人伸出頭來。
“哈庫,”米納瓦小姐說,“起居室裡有一個人。你必須馬上下去,搞清怎麼回事。”
他盯著米納瓦小姐,似乎不懂她的話。
“我們必須下去,”她改口說道,“快!”
哈庫又縮回身子,米納瓦小姐不耐煩地等待著。她的自制力哪兒去了,她不知道——她為什麼不能自己處理這件事?毫無疑問,若在家裡,她會處理好的,但在這兒的氣氛中,有點什麼奇怪的、可怕的東西。月光從她身旁的一扇小窗戶中傾洩到她腳下,形成一個明亮的方框。哈庫又出來了,穿著他在海灘上經常穿的豔麗的和服。
突然,另一扇門開了,米納瓦小姐嚇了一跳。嗨!她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使她苦惱。出來的人只不過是卡麥奎,一個穿著連衣裙的大塊頭的棕色面板的人站在昏暗的門道處。
“有人在起居室,”米納瓦小姐再次解釋道,“我過來時,看見了他。”
卡麥奎沒說話而是加入了這一奇怪的小隊伍。在樓上大廳,哈庫把樓上與樓下的燈全開啟了。在樓梯頂端,這一隊人暫停了一下,然後米納瓦小姐合情合理地站在前面。她邁著堅定、勇敢,幹練的步伐向樓下走去。她身後跟著身穿印有豔麗花朵的和服的無動於衷的小個子日本人及身穿似道貌岸然的傳教士的大罩袍的波利尼西亞婦女。
在樓下大廳,米納瓦小姐絲毫沒有猶豫。她拉開竹簾,她的手微微顫抖著,找到電燈開關,整個起居室一下子亮了起來。當奇怪的隨從跟著她來到這地方時,她聽見了身後竹簾的碰撞聲。她站在那兒,好奇地朝四周看著。
這裡沒有什麼人,沒有任何被騷擾的跡象,因此,米納瓦小姐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也許,自己的行為舉止很有點愚蠢。畢竟她沒看見也沒聽見任何有生命的東西。那個移動的發光錶盤,會不會是她想像中虛構的東西?她經歷了一個不安的晚上。後來,她想起來了,她曾喝過一小杯奧科拉豪——一種烈性的混合飲料!
卡麥奎和哈庫正用孩子般的詢問眼光看著她。她是不是因為一點小事就叫醒了他們?她的臉有點紅了。當然了,在這間由當地上等木材裝飾、佈滿許多盆栽綠色羊齒植物的寬敞房間裡,一切都似乎正常且有秩序。
“我——我也許搞錯了,”她低聲說道,“我本來是很肯定的,但現在這兒沒有任何不正常的跡象。溫特斯利普先生最近一直休息不好。如果他已睡著了,就別驚動他了。”
她走到通向平臺的門那兒,開啟窗簾。外面明亮的月光照著走廊裡的大部分傢俱。可這兒的一切也似乎很正常。
“丹!”米納瓦小姐輕聲叫著,“丹,你醒著嗎?”
沒有回答。米納瓦小姐現在肯定了,她是在小題大作。當她正要轉身回到起居室時,她那已經適應了昏暗光線的眼睛突然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無論白天黑夜,在平臺上的丹的行軍床的一角總掛著一頂白色蚊帳,但現在那蚊帳不見了。
“過來,哈庫,”米納瓦小姐說,“開啟外面的燈。”
哈庫走過來,碰了一下,那帶綠色燈罩的燈就亮了起來。就是在這盞小檯燈下,那天晚上,丹在看晚報時好像有些不安,他衝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