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一種可怕的交易,是受上帝詛咒的。有時勞工是自願來的——有時候。但大多數勞工是用刀尖或槍口頂著來的。是流血的殘酷交易。”
“溫特斯利普和他的隨從走上海灘,開始在一棵椰子樹下挖墓穴。我緊跟著他們。我提出是否說些祈禱的話。溫特斯利普大笑著說沒用。但在那個晴朗的早晨,在那棵椰子樹下,我把這個對眾多事情負有責任的人的靈魂託付給了上帝。溫特斯利普同意到我的住處用午餐。他告訴我,除船上一位代理人外,他現在是船上唯一的白人。
“吃午飯時,我跟他談話。他是那樣年輕,我還發現這是他第一次販賣黑奴。‘你不適合做這種生意。’我告訴他。過了一會兒,他同意了我的意見。他說在甲板下有二百個黑人,他得把他們送到金斯米爾那邊的一個莊園裡去,然後他就洗手不幹了。‘牧師,我將把梅得號船駛回悉尼,’他承諾道,‘然後搞翻她,我就完事了。我打算回檀香山的老家。’”
牧師先生慢慢地站起來。
他接著說完他的話:“後來,我聽說,他沒有食言。是的,丹·溫特斯利普回到家鄉,南海就再也看不見他的蹤影了。我總是對他在做出這一決定時我在其中所起的作用感到自豪。我沒有得到什麼報答。傳教士們不是在任何地方都能以世俗方法取得成功的,在夏威夷也是如此。”他瞅了一眼梅納德夫人。“但我有滿足感,其中之一就來自我在阿皮昂島與丹的那次會面。現在早過了我的睡覺時間了,我必須告辭了。”
牧師走開了。約翰·昆西內心充滿了恐怖。一個溫特斯利普家族的人幹過販黑奴生意。這太不像話了!
“跟我過意不去。”老夫人惱火地叨嘮著,“什麼夏威夷的傳教士。他沒必要那麼趾高氣昂。我認為如果丹·溫特斯利普不再販黑奴的話,也僅僅是因為他找到了更能賺錢的生意做。”她突然站起來。“最終找到了。”她說。
“好了,就是那麼回事兒。”她最後低聲說道,“我又看見了戴蒙德角了。晚安,我親愛的。”
“晚安。”約翰·昆西答道。
他獨自站立在鐵欄旁。“泰勒總統號”在明顯減速。月亮從雲彩後又爬出來了。一種不祥的寂靜降落在這炎熱、令人窒息、深藍色的世界裡。年輕人心中升起一種奇怪的不安感。
他上了甲板,想呼吸點新鮮空氣。在一幽僻的地方,他碰到了巴巴拉與詹尼森——他停下來,格外震驚:他的堂妹被詹尼森摟在懷裡。他們奇異的服裝給這景色增添了一種怪誕的氣氛。他們沒有看見約翰·昆西,因為此時此刻在他們的世界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們正狂熱地親吻著。
約翰·昆西趕快跑開了。他曾吻過一兩個女孩子,但從沒這樣親吻過。
他離開那裡後站在了他客艙外的鐵欄旁。好了,這與他有什麼關係。巴巴拉只不過是他的一個堂妹,是的,但是她似乎是屬於另一陌生種族的人。他意識到巴巴拉愛上了詹尼森,這也沒什麼可驚奇的。為什麼他內心深處有種被挫敗的感覺呢?他已與阿加莎·帕克訂了婚。
他握緊鐵欄,試圖看見阿加莎那張高貴的臉。但她的容貌模糊不清。在他的記憶裡,波士頓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那四處為家的溫特斯利普家族的血液,那促使他家族的人幹起販賣黑奴生意以及在熱帶地區的深夜中令人窒息地狂吻的血液——那血液是不是也在他的血管中流動呢?啊,上帝,他真應呆在那屬於自己的家裡。
鮑克,那個服務員走了過來。
“好了,我們終於到了。”他說,“我們將在海深十二寸處停船拋錨,然後等著早晨領航員和醫生的到來。我聽說他們這些日子一直受科諾風暴的困擾,但我想風暴已接近尾聲。月亮馬上就會出來,到黎明時,老同行們又該忙起來了。上帝保佑他們。”約翰·昆西沒說話。“我已把你的所有書還了,先生。”鮑克接著說,“除了那本亞當斯所著的《論革命的新英格蘭》。那是一本極有趣的書。我打算今晚看完,這樣我就可以在你上岸前把它還給你。”
“噢,沒關係。”約翰·昆西說。他指著遠處暗淡的燈光說:“我想檀香山就在那邊。”
“是的,幾英里遠。先生,那是死寂的城市。他們晚上九點鐘就不出門了。讓我給你點兒忠告——別沾奧科拉豪。”
“什麼?”
“奧科拉豪——這兒賣的一種飲料。”
“是什麼製成的?”
“什麼製成的?那麼你就有一個神秘故事的情節了。從氣味上來判斷,不是什麼好東西製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