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我,是我離不開你呀。我在精神上感情上習慣上都無法與你分離,你想想看,即便是一個久住的院落、一所供你長大的房子、一隻養熟的貓狗、一個摸慣了的器具,當你與它分別的時候,還會心生留戀,依依不捨呢,何況是和人!”
�“如果在你之前沒有彭磊,我或許會莽莽撞撞地和你來一回離婚。可是,有了和彭磊分手的經歷,我想我再也不會做那樣的事情了。說實話吧陸潔,我原本以為,我和彭磊分手之後,她就如同橡皮擦過的鉛筆字一樣,從我的生活中抹掉了。然而,事情並非如此。從二十五歲到二十八歲——我和彭磊那三年多的家庭生活是我漫長人生的一部分,那就象一條公路,從二十五公里到二十八公里的這一段路程是不可能切下來的,那是一個既成的存在,一個既成的整體。我無法忘掉那三年,那三年會經常在夢中回來,在夢中彭磊依然擁我吻我甚至與我作愛。
這是非常痛楚的事情,我是說,那三年會經常隱隱地疼起來,讓我難受。每當這種時候,我就會想,如果我不離開彭磊呢?如果我同時擁有你和彭磊呢?”
�“行了,潮白,你不覺得你太貪心了一點兒?”
�“如果換個角度看呢?換個角度看,就不是我貪婪地擁有你們,而是你們同樣地擁有我,讓我同樣地分屬於你們——”
�“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彭磊就表示過可以容忍你,只要我不離開她。事實上,你也容忍了慄琳琳——”
�“別忘了,現在是一夫一妻制。”
�“法律上的一夫一妻制只不過在這塊土地上實行了五十年,它既然不是從來如此,也就不會永遠如此。何況,我談的同時擁有,是在這個制度的範圍內。
那含義並非娶進兩個三個,或者更多的妻子來。”
�“潮白,你是一個男人,你總是在替男人說夢。”
�“我想,當女人在經濟上和精神上都不再成為某一個男人的附屬的時候,當女人的經濟地位和社會地位超乎男人之上的時候,她們也會這樣做的。比如澤瑪吉,她就擁有我、冕諾、平措及其他的男人。”
�“潮白,在這種情況下你會覺得幸福嗎?”
�“不,我會覺得痛苦。因為我是一個男權社會造就的男人,我的性觀念和性心理都歸屬於這個男權社會。我既不能忍受女性在男性面前的真正獨立,更無法接受由於這種獨立抑或專制造成的男權的喪失。比如,我就無法坦然地面對澤瑪吉那種愛的分賜,更不能忍受我的骨肉只屬於她而不屬於我。因此,我不得不一勞永逸地解除這種痛苦,那就是,把我的兒子澤雨帶走,然後永遠離開吉瑪山。”
�“你瘋了,潮白。你無法讓澤雨聽你的話,何況,只要你一離開,他們就會騎著馬,沿著山路追上你的!”
�“不不不,我仔細地想過了,我會成功的,我的成功就藏在那些‘不可能’的後面。澤雨對我,分明有一種天生的親近感,這種天生的親近,我想應該屬於一種無法解釋的秘密。我的兒子很容易就會沉溺於我講的那些故事之中,他聽命於我精神上的召喚。他會跟我走的,只要我們走到楠礱河邊,只需幾分鐘最多十幾分鐘的工夫,我們就能漂渡而去。那時候,任何追趕都是徒勞的!”
�於潮白的目光裡有灼熱的激情在跳躍。那激情,無法征服,不可斷折。
�陸潔的思考能力,彷彿一下子就被那不可抵擋的灼熱融化了。
�“陸潔,我本來打算將澤雨帶回去之後,再把一切告訴你。我知道,你很難再生育孩子了,我想和你一起照顧這個孩子,咱們就這樣相伴相守。”
�聽到這句話,陸潔淚眼模糊,渾身都顫慄起來。
�狂熱的擁抱幾乎要將陸潔的骨骼折斷,“答應我,答應我陸潔,讓我試一試,試一試!”
�陸潔神情恍惚地點點頭。
�陸潔隨後看到的一幕猶如幻覺:於潮白將澤雨喚醒了,他津津有味地向孩子講著什麼。於是,澤雨就興致勃勃地爬起來,穿好衣服裹好頭帕,腰間還雄赳赳地掛上了那柄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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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的感覺似乎已經消失,不知道過了多久,陸潔終於從溺人的怔忡裡浮升出來。她四下環顧,這才發現房間裡已經空了。
�陸潔的腦袋裡也是空的,隨後就有許多念頭接踵而入,象泡發的木耳似的,一點一點地鼓漲起來。
�他走了,他帶著兒子走了。我為什麼在這兒,我為什麼一個人在這兒?是他的主意,他要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