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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部分

丈夫要窩藏一個逃犯,甚至不讓他走;那個逃犯,別人描述中窮兇極惡的傢伙好像也沒有做出威脅他們的舉動。她莫名的看著丈夫,嘀咕著“報官啊”,嘀咕了兩句意識到那個通緝犯就在自己眼前,驚慌的住口,看一眼逍尹又看一眼丈夫。逍尹依然冷冷笑著,對著漣明蘇道:“你能收留我這些天,我心滿意足了,剩下的,聽天由命吧。看在你收留我這幾天得分上,你放心,若是被官府找到了,我立刻自盡,不會連累你。”

那人話音未落,漣明蘇忽然轉過身向她跪下,他說:“夕,我對不起你,可我不能讓他走,不能讓他死。他,他是我的親哥哥啊!

對於長夕來說,四月的那幾天是人生轉折點,她的人生幾乎崩潰了一半——屬於她丈夫的那一半。那一日漣明蘇堅持要跪在她面前,一字字的將自己的往事述說。說他如何出身官宦人家,少年時與聰明過人的兄長逍尹一同在南江州官署的花園裡奔跑嬉戲;其後,母親又是怎樣犯了王法,以至連累家人。父親自盡是他和兄長一起發現的,逍尹緊緊捂著他的眼睛,把哀哀哭泣的他抱在懷中。再往後便是千里發配,以及他在中途逃跑,流落江湖差點凍餓而死在大路上,卻因此遇到西城家的人,進入永寧城,最終受到西城照容的提攜。

長夕愣愣聽著,同床共枕三十年,本以為對他了解透徹,此時才發現許多事宛若春夢,醒後無痕,卻是莊生夢蝶不知何為真實。

漣明蘇向她坦白的時候逍尹一直在一邊,默然坐著,目光漫無目的遊移於房中。述說完自己的身世,又說逍尹,那便是截然不同的一段人生。漣明蘇的人生小有波折後即浩蕩入海,雖曾為奴為婢終究成人上人;而那為奴的經歷也成了傳奇中的一筆。逍尹卻始終掙扎在最底層,在寒關以罪民的身份軍前為奴,受盡了人世間種種欺凌折磨。數年前一個女子出現在寒關說是母親落魄時曾受過他家恩惠,常囑咐要加倍報答,她如何費了千萬功夫找到恩人後裔,於是出了一大筆錢買通官府讓他重歸良籍。

直到返回故鄉祭拜了雙親,這女子才說出自己真實的身份——永州郡和親王府鳴瑛。然後他得到了任務,作為獲得自由的代價,那就是用他的存在來威脅他的弟弟——少宰漣明蘇。也直到此時,逍尹才知道許多年前逃脫的那個少年,在他掙扎於最低層的時候卻金榜題名、官場得意。他做了蘇臺清揚的棋子,在他第一次出現在漣明蘇面前時,那個與他血脈相連的人恐懼多於驚喜,那時他冷笑著,居然對於能成為那樣一枚棋子而喜悅。

然而棋子畢竟是棋子,他在潮陽事敗頓時成了和親王眼中釘肉中刺,從潮陽逃脫的那一天起他就在不斷逃亡。其間有過短暫“和好”,鳴瑛讓他投奔齊霜麾下。可不知道是不是他運氣太差,尚未真正穩定下來,蘇臺齊霜便惹起民憤,逃亡郴州,落得個眾叛親離、自身難保。

再往後的事不用說長夕也能猜個八九成,無非是被人追得走投無路最後還是來投靠這個弟弟,也就是皎原春夜,夜半來訪的那一段。長夕聽丈夫提到“被和親王所脅”神情黯然,其後再也不提,心念一動顫聲道:“你,那你前兩年遇刺,難道,難道是”

漣明蘇慘笑道:“這件事我原該早些做,也不至於”略一定心又道:“如今就算是做了也無用。當年我一念貪生落得今日地步,夕,那時你不該救我的!我若是那時死了一了百了,就不會牽連旁人。西城家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報答卻要給他們招惹禍端我我”說到這裡情緒激動,嚇得長夕說不出話來,但看他那癲狂樣子,若是旁邊有刀劍,興許就當場自盡了。

從三月那一日起,逍尹一直隱匿於少宰府。而從得知此人的身份起,長夕就沒有睡過一天安穩覺。一會兒夢到天官兵馬將宅第團團圍住,秋官署的差役如狼似虎的衝進來,然後她和丈夫跪在秋官大堂聽宣判——窩藏逃犯,預謀叛亂,凌遲處死,族滅九族。一會兒又夢到她和丈夫花前甜言蜜語,正情濃時丈夫忽然摸出一把刀刺向她,在她驚怒的目光中溫文爾雅的丈夫忽然變得猙獰,放聲大笑說從此漣明蘇的一切都是他的了

每日擔驚受怕,長夕迅速消瘦下來,可在丈夫面前還是談笑自若,對逍尹象親哥哥一樣照顧。某一日漣明蘇去上朝,逍尹依然在養病,她端了親手熬得補湯送到他房中。逍尹依然深居簡出,只在夜深人靜才稍微出來走兩步,且每次都用布巾蒙面。她放下湯問候兩句準備離開的時候,在書桌邊讀書的逍尹忽然叫住她,低聲道:“夫人為何允許我留在此?”

她淡淡笑道:“你是明蘇的兄長,也就是我的兄長。既然明蘇要留你,我這個做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