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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部分

就很小,還有一個給豬熬食的大鍋臺,幾個角落裡都堆滿了牲口飼料和許多繩套。平時開會來二十幾個人便裡外屋都擠滿了。裡屋向來是隊長、會計和有頭有臉的年歲大的人們的席位。

外屋則是婦女、小青年和在隊裡沒什麼地位的人,包括地富反壞右和他們的子子孫孫們的地盤。平時這裡頂多只能坐個十來個人,今天一下來了二三十人,這間小屋就好像是個橡皮袋,它居然也都塞下了,已經擠得人摞人,人們也還能為自己找到地方。那一堆破繩套是婦女們的寶地,平時她們都是在這裡半臥半躺。

今天人太多了,後來的姑娘們一看哪裡也沒有了站腳之地,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自己同伴們身上一躺,底下的人就是喊著叫著往外推也沒有用,最後她還是要擠個縫兒安排自己。有的乾脆就坐在別人的懷裡或是大腿上,這麼擠著壓著當然不好受,但你推我我擠你的也可以圖個熱鬧,人多有人多的樂趣。

今天這會隊長特別認真,板著個臉始終沒有一點笑容。平時開會前他還和人們咧咧幾句閒話,高興時還說幾句有葷有素的笑話。今天沒和任何人說一句話,可能是正捉摸這會怎麼個開法。不過捉摸了半天這開場白還是和往常一樣:“外屋的看看,人到齊了沒有?”這是每次開會前的例行程式。實際這話說了等於沒說。外屋人來了在黑影裡擠個地方一紮,怎麼知道有誰沒誰,讓看看人齊不齊誰又能說得清?

不過不用擔心,既然隊長髮話了總會有熱心的人代為統計。這統計既不用點名,也不用報數,只憑感覺就可以做出恰如其分的回答。所以隊長一問外屋好幾個人同時喊道:“齊了,早齊了。”隊長說:“齊了好!恩重,把炮子燈點上!”

恩重是會計,別看人不大,卻是老會計了。初中畢業便當上了會計。隊長換了一茬又一茬,他這個小會計卻穩坐釣魚臺。所以也就成了隊裡的老幹部,很有點權威。

夏雷隊長脾氣不好,脾氣上來不管你是誰,都會勒你一頓。但他一個大字不識,工分、賬目、往來書信檔案全靠會計,所以他脾氣再壞遇事也得讓會計三分,全隊也只有會計敢頂撞他幾句。今天讓點炮子燈會計又有點不高興:“有電燈,點炮子燈幹啥?”炮子燈是防備停電時記賬用的,成了小會計的專用品。隊長堅持說:“點上,放外屋去!”

“外屋都是聽會的,有個耳朵就行了,要燈幹啥?再說也沒地方擱,放哪兒?”隊長說:“放鍋臺上。”會計說:“鍋臺上都是人了。”隊長不高興了:“人讓讓,讓你點就點上得了。”平時很少這種情況,隊長今天連會計也勒上了。

本來屋裡亂嘈嘈的,兩人一爭執,便安靜了下來,人們都覺得今天這會是不一樣。恩重也看清了這形勢不敢再堅持,無可奈何但又有點不服氣地說:“隊長大人有令點上就點上。”隊長又釋出命令說:“外屋的聽著!今天誰也不許溜號,誰溜了扣你半天工。扣工分還是小事,這是政治問題,是對毛主席忠與不忠的問題。出身不好的還是一個改造態度問題。”平時開會都是為隊裡的事,這次顯然不同。

隊長這幾句政治起了作用,屋裡頓時鴉雀無聲,都聚精會神地聽隊長講話了。隊長又接著說:“我們不能只拉車不看路,現在階級鬥爭越來越尖銳,越來越激烈。咱縣最近就發生了十幾起階級報復殺人案,有十幾個支書、隊長、鬥爭積極分子被殺了。埝上村兩家就有五口人被殺。菜刀、大鎬、鍘刀都成了殺人武器。最近幾個月許多村都挖出了反革命,縣裡已經公開宣判了二十幾起反革命集團案件。人家那裡的‘一打三反’運動早就開展得轟轟烈烈。咱大隊是個啥?冷冷清清,無聲無息,聽不見一點動靜。你們還都沒事沒事的。”恩重半截上打斷了隊長的話:“那怨社員?你們幹部連個會也沒開過,老百姓是知道個啥?”

隊長剛才那一套話都是公社批評大小隊幹部時說的。恩重搶白了隊長以後,他也知道這樣說社員是沒用對地方,所以沒有發脾氣也沒有還嘴,只是接著恩重的話茬說:“這不是今天開會動員嘛!從今天起咱村的‘一打三反’運動也得開展起來,再不能沒事沒事的了。”白敬威說:“咱村也不能說沒事吧!白剛抓走關了好些日子,老飼養員抓走還判了重刑,這不都是事兒?這算不算那個啥打反哪?”他為他老哥判重刑一直不滿,今天聽說還要大整更有些牴觸。

《從囚徒到省委書記》荒村28(4)

隊長把嘴一撇說:“抓走一兩個人那算個啥?村裡一點動靜沒有,冷冷清清的,哪像個運動。上級說咧,這‘一打三反’運動必須轟轟烈烈有聲有勢大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