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81部分

旗鼓地進行。”白敬威坐在小板櫃上慢聲慢語地說:“這‘一打三反’是打啥?反啥?也得說說呀!人們都不清楚還怨冷冷清清?”他在村裡輩分大,說話佔地方也沒啥顧忌。

要是沒人質問,隊長那一套政治術語還能交待過去,因為許多運動都是轟轟烈烈、大張旗鼓這一套。這次公社開會這些套話他記住了,至於這“一打三反”是打啥反啥,他也是頭一回聽說根本沒記住,有人一問傻眼了。靈機一動便找了個替身:“恩重,你有文化,給大夥兒解釋解釋。”恩重滿臉的不服氣:“我不知道那玩意兒。問個工分啥的找我,這是大事得隊長說話。”

“我一個字不識,報上咋說的檔案咋說的,咱咋知道?你這識文斷字的還能不知道?”

“你不識字還沒耳朵?你們開會公社是咋佈置的?咱又沒當官沒開會咋知道,報上沒這個,檔案咱這平頭百姓上哪看去?”恩重早就對這些運動不實事求是有反感。其實許多人也有反感只是不敢說罷了。恩重覺得自己是貧農,在隊裡又是個人物,所以啥話也敢說。

隊長看恩重那個不涼不酸的樣子早就不高興了,只是一再忍讓,這次看他當眾揭短,對自己冷嘲熱諷便有些火了:“我可告訴你這是政治任務,別當兒戲。拿政治任務當兒戲可小心著點兒!”恩重寸步不讓:“誰當兒戲了?正因為是政治任務咱才不敢瞎講。你還別扣帽子,別說‘一打三反’就是十打十反我怕啥?還能把我打成反革命?”

“算,算,你不說算了。”隊長生氣了,“咱大老粗說不過你。反正這‘一打三反’就是抓反革命抓壞人唄!你們沒看見別的村抓了那麼多反革命?光槍斃的有多少?咱村也不是沒有,是我們的眼睛不亮嗅覺不靈。從歷史上看,咱白一村也不是平靜的。日本人那會兒有沒有跑據點的?國民黨來了村幹部、黨員有沒有自首的?各次運動被批鬥‘四清’下臺的,有沒有心裡不服翻案的?尤其是現在,階級鬥爭就更激烈更尖銳了”

恩重自言自語地嘀咕說:“這麼整不尖銳也得尖銳了啊!”隊長生氣地質問說:“這叫啥話?”恩重不服氣地說:“啥話?實話。你剛才說的埝上村,就是我姥姥家那個村,是殺了兩家五口。殺人的還是多年的党支書。‘四清’運動他被鬥一直不服氣,他越不服氣越捱整、捱打,有一天他就拿鍘刀把支書和治保委員家殺了五口。最後把自己的脖子也抹了。本來他下臺了就完了,還老整他幹啥?不叫老整他他肯殺人,他自己肯死?”

剛才恩重在社員面前幾次頂撞他,隊長早就憋著火呢,一忍再忍,這回一塊兒發作了出來:“你這話啥意思?是說階級鬥爭尖銳是共產黨逼出來的?”恩重反駁說:“我可沒那麼說。我是說黨的政策和策略是黨的生命,各級領導務必十分注意,萬萬不可大意。不注意政策和策略就會出問題。這是毛主席的教導,還有錯?”

“你不用拿毛主席的話壓我。”隊長說,“運動剛動員,你是說這個幹啥?我看你是故意給運動潑冷水!”恩重反駁說:“我無意中小聲嘀咕了一句,你不接茬就完了,你問我我才不得不說,這能說我故意潑冷水?”

隊長覺得抓住了對方的把柄,便緊追不捨:“啥是無意?你心裡沒這想法就會說這話?你就是有意。”

“你說有意就有意,我覺得你把陳年老輩子的事都扯起來這不是‘一打三反’的目的。過去在敵人據點上幹過的,黨員幹部自首的,都折騰多少遍弄清了,歷次運動中批鬥過的也處理了,該戴帽的戴帽該處分的處分,是不是還都折騰一遍?這符合黨的政策嗎?我說黨的政策和策略是黨的生命用的正是地方,這是故意壓你?”一看隊長是一個勁地往牆角逼他,已沒有退路便不得不起來應戰了。

“我說都折騰了?”隊長一看恩重說的肯定會得到許多人的同情,急了,便直著脖子喊了起來。恩重也毫不示弱,把眼皮一抹搭,脖子一扭嘴一撇,提出了質問:“你不想折騰提那個幹啥?”對隊長不敢承認翻舊賬擺出了一副輕蔑的樣子。

人們看他們倆真正動了氣,一對一的爭吵起來,誰也不說話。因為正在搞運動涉及政治問題的爭論,容易招惹是非;兩個人又都是隊裡的權威人士,哪個也得罪不得,不好發言。同時不少人也正願意他們爭吵,樂得有一個坐山觀虎鬥的機會。這兩個人一個霸道、蠻橫,動不動訓人;一個高傲、酸氣,動不動噎人。平時都是誰也不敢惹,這時見他們互相訓斥,看到他們也有被人頂撞的時候,倒產生了一種快感,甚至幸災樂禍。不管誰勝誰負,都樂觀其成。

白敬威見兩人斗的時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