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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賽德斯”“瑪沙拉蒂”,都是他參觀汽車博覽會和日常點滴積累收集來的。他沒學過開車,但說起牆上的這些經典座駕,無論是出身歷史還是效能風格,甚至市價行情,都能——道來,如數家珍。前幾年爸爸媽媽在德國買了輛“歐寶”。那車在中國這種貪圖豪華的地方不怎麼吃香,但在歐洲,卻是銷量第一。

肖童不喜歡“歐寶”,他目前最喜歡的車是“保時捷”,儘管它在歐洲銷量最低。

爸爸媽媽置了車,卻沒在國外買房子。他們出國以後,原來的單位一直嚷嚷著要把大院裡他家的那套房子收回去。直到大前年爸爸媽媽回國買了這套公寓,他才搬了家。這套一房一廳的公寓論面積比他們原來的家要小得多。但裝修考究,廚房和衛生間非常寬大,而且二十四小時都有熱水供應。這對一個單身漢來說,是蠻合適也蠻舒服的。從爸爸媽媽買的這套房子看,他們顯然是不打算回國來住了。按照他們的計劃,肖童在大學畢業後,也要出國留學,所以沒有必要在北京留個永久的家。

他泡夠了,又仔仔細細把頭和身子洗乾淨,把掛在衛生間門背後的浴衣穿在身上,對著鏡子看自己。那一雙眼睛依然明亮,和以前並無半點不同。他很想知道給他捐出角膜的那個人究竟是什麼長相。還有他的沒有結成婚的未婚妻,那位在病房裡陪了他好幾個晚上的女警察,究竟是個什麼長相。

走出浴室,他看見文燕坐在他的床上,已經把床頭的燈調得很暗,他說:“你還不趕快回家。”

文燕不高興地看著他:“你看這都幾點了,你還讓我回家。”

他低頭看看床頭櫃上的鬧錶,已經十點多了,他問:“那怎麼睡呀?”

文燕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沒有回答。他知道她希望兩個人一起睡,但他偏不這樣說。

“怎麼睡呀?”他依然這樣問。

文燕躡嚅著,小聲說:“那,那,我到客廳沙發上睡吧。”

肖童當然得說:“我去睡沙發吧。”他從床上抱起一條被子就要往客廳走,文燕撲上來拉住了他。

“不,不,我去睡沙發,你剛出院,得休息好,反正我在家也睡沙發。”

他鬆了手,任文燕把被於奪走,扔在客廳的沙發上,又看著她進屋替他把床鋪好。他在床上坐下來,看一眼文燕,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是不是覺得我欺負你了?”

文燕不看他,跪在床邊疊他脫下來的衣服,臉上掛出一絲委屈和無奈,說:“你就是欺負我,我也沒辦法。”

肖童沉默了一會兒,不去接她的話,只衝她笑了一下,算是一種親熱的表示,他說:“去睡吧。”

文燕沒和他道晚安,出去了。肖童坐在床邊沒動。他聽著客廳裡沙發上文燕翻身的聲音。又過了一會兒,客廳裡的燈熄了。

他站起來,想把臥室和客廳之間的門關上,但文燕在黑暗中說:“別關門,行嗎?”

“怎麼啦?”

“沒怎麼,門開著,就還是一間大屋子,我不想一個人睡。”

肖童於是沒有關門,他先關了臥室的燈,然後摸黑脫掉浴衣,躺進被子。黑暗中他依然可以把一切看得清楚,連屋頂石膏線上的花紋,都能看得清晰無誤,這使他感到興奮。他想,文燕在醫院裡守了他這麼多天,他似乎不該剛睜眼就冷淡她。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就這樣和她耗下去,這樣下去也許文燕是能夠堅持的,只是他自己越來越感到無味。文燕從一開始與他相識就是主動的,大概正是由於她太主動了,他才沒了興趣。

他第一次見到文燕是在兩年半以前,他那時剛剛接到了燕京大學的錄取通知書,身心正享受著人學前最後的輕鬆。每天黃昏他都聚集了一群比他小的孩子在他家不遠的空地上踢球。他似乎是很無意地看到場邊,那一排粗大的槐樹下,總是站著一個文靜的姑娘,長時間地看他們你爭我搶地踐踏著這塊草坪。那姑娘持續站了幾天之後他開始留意了,故意把球踢到她的腳下然後跑過去撿球。她給他的第一個印象,是她不像個學生而像個職業女性。因為她敢於落落大方地主動開口:“嘿,你踢得不錯。”他那時臉上還有些靦腆,心裡驟然對這姑娘有了好感。第二次球是自己滾過去的,肖童去撿球時故意正面地看了她一眼,她馬上對他說:“你是體校出來的吧?”

他搞不清她這是故意吹捧還是真這麼認為,因為他那時赤裸著上身,只穿了一條短褲,身材不壯,卻很有形,面板緊繃而發亮,這是一個容易讓異性注視的身體,是一個顯然經常鍛鍊的身體。只是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