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喝酒。喝各種雞尾酒:“黑白天使”。“凱撒大帝”。“夏威夷之夜”等等。還是那個老袁前後伺候著,一再和肖童解釋上次的事告到分局並非他的本意,是他們一個保安部經理自作主張未經批准擅自行動,他已經把他開了。他給肖童遞煙,說抽一根,肖童說不抽,抽了嘴臭。他又說了一套男的不臭女的不嗅的理論,說得肖童笑了。老袁說,肖童別看你平時不抽菸,可你一抽起來,那姿勢特別,他用了句英文,意思是性感。
肖童就接了煙,他接煙的一剎那歐陽蘭蘭的臉抽搐了一下,看著他點著火噴出青色煙霧,她的面色突然慘白。肖童抽完煙老袁就再也不見了。肖童說他有點頭暈噁心不想再玩兒了。歐陽蘭蘭也不勉強,便說好吧,我開車送你回學校。在車上肖童吐了,吐得一身都是髒物,昏昏欲睡。她見此狀便沒去學校,直接把他拉回了櫻桃別墅。肖童進了別墅便瘋瘋傻傻地說這是在哪兒啊,這麼漂亮咱們進天堂了吧?她叫人把他扶到臥室躺下。她看他半張著嘴半閉著眼,臉上的表情痴痴若仙,心裡害怕,便走到客廳給夜總會的老袁打電話。她問老袁,你到底給他吸了多少,會不會過量了出問題?老袁說,沒事,就讓他吸了點純的。不是得一次上癮嗎。但量不大,你放心,頭一次都得有點頭暈噁心的反應,問題不大。她問,以後會不會傷了身子變成個沒骨頭沒肉的大煙鬼?老袁說,不至於,你得控制他的用量,讓他只吸別注射,別用太純的,那就看不出來,不上癮的時候跟好人一樣。歐陽蘭蘭鬆了口氣。
半夜裡肖童清醒了,說口乾想喝水。歐陽蘭蘭睡在他身邊的沙發上,跳起來給他倒了杯涼開水,他咕咚咕咚仰脖喝完,環顧四周說怎麼沒送我回學校?歐陽蘭蘭說你醉了吐了一身,我拉你回來換衣服。
肖童看看身上已經換過的衣服,突然大發雷霆,說誰讓你又給我換衣服的,換不換衣服是我自己的事。歐陽蘭蘭默然不語,任他發作。肖童命令說你送我回學校!我現在就走。他搖搖晃晃站起來,腿一軟又癱在床上。他閉上眼問,你們給我喝什麼了?歐陽蘭蘭依然緘口不答。肖童喘著氣說,你送我上醫院,我渾身發冷。歐陽蘭蘭這才冷冷地說不用上醫院你其實沒病。他哆嗦著站起來扶著牆走,說你不送我我自己去。走到客廳他走不動了,貼牆根蹲下像發了瘧疾。歐陽蘭蘭走過來,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望著他,他低著頭打擺子似的痛苦萬分。歐陽蘭蘭向他伸過一隻手,那手的兩個纖纖細指上,夾著一根又粗又白的香菸。
他抬頭看那根菸,目光迷茫,臉上冷汗漣漣。歐陽蘭蘭說:“抽一口吧,你會好些。”他不接,歐陽蘭蘭又說:“剛才在夜總會抽的,也是這煙,抽一口你就不冷了。”
她的特別的語氣使他疑惑,“這是什麼煙?”他口齒打戰地問。
歐陽蘭蘭冰冷著面孔,從容不迫地說:“就是一般的香菸,裡邊有點海洛因,解乏的。”
海洛因!
無論歐陽蘭蘭的語氣怎樣平淡,仍如晴天霹靂一樣讓肖童的雙眼恐怖地瞪圓,“剛才,剛才在夜總會,給我的煙,有海洛因嗎?”
歐陽蘭蘭欲答不答,肖童已經意識到一切。他貼著牆站起來,無比的怨恨把他煎迫得語不成句:“你們,你們不是人,混蛋,你們憑什麼害我!我要殺了你們!”
他的痛苦和氣憤使臉上肌肉變形,面目全非。他拼出全身力氣狠狠打了歐陽蘭蘭一個耳光,歐陽蘭蘭倒在沙發前的地毯上,他把她揪起來又踢又打,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歐陽蘭蘭也還了手,又推又踹,兩人在沙發間滾作一團,衣衫破碎,頭髮凌亂,口鼻出血。是肖童先敗下來,他沒折騰幾下就累了,累得精疲力盡。他頭次吸毒的生理反應看上去比較強烈,已把他的力氣耗蝕大半。他身心交瘁地坐在沙發前,靠著沙發打抖犯惡心。歐陽蘭蘭看著肖童一臉病態,有點後悔,也有點後怕。
她掙扎著爬起來,再次把那根香菸遞給他。肖童兩眼盯著那根菸,不停地喘氣,眼神中交替著渴求和猶豫。終於他手指顫抖著接了它,歐陽蘭蘭替他打著火,他用力地吸了一口,又吸了一口,急促的喘息慢慢平息下來,面孔立即變得安詳而平和,好像睡去了一樣,享受著夢境的奇幻。歐陽蘭蘭在他面前跪下,摸著他沒有知覺的臉,自言自語:“原諒我吧,誰讓你老不來找我呢”
二十六
這一下肖童把歐陽蘭蘭痛恨死了,這下他完全相信了慶春的警告,這個浮華之家的每一分錢都沾滿了罪惡。痛恨之後他陷入了極度的恐懼中。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上癮了,這癮究竟有多大,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