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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觀者的不滿、哭鬧、指責,甚至有一些好事者吶喊起鬨,在人群中造成一陣陣騷亂。到了下午,約有一百多人聚集在商縣公安局門前,要求領匯出來說話,要求認屍。其中有人鑑於48人被殺而事前公安局竟無絲毫覺察這一點,罵道:“養了一群白吃飯的?”

事態會不會進一步擴大呢?地、縣黨政領導十分擔心。聯絡到商洛地區的相對落後、貧困,聯絡到近年來一些地方部門或緊張或淡漠的幹群關係,聚集在縣公安局的人會不會走上街頭,從而影響更多的趕往王墹看熱鬧的人,加入到他們的行列呢?商州人忠厚淳樸,但誰又能預料會出什麼事呢?為此,李慶偉指出:“群眾有怨氣可以想見,要熱情接待,耐心做工作,儘量滿足他們的要求,平息他們的怨氣。”

作為偵案(尤其對於此案)的一個重要環節,辨認屍體及遺物的工作必不可少。問題是何時辨認,在何處辨認。技術部門的勘驗工作尚未完結時,不可能讓群眾介入其中辨認屍體,以往的人命案,辨認屍體都在屍庫,而此案的48具屍體不可能移送屍庫本縣也沒有如此容量的屍庫。就地辨認,當著成千上萬的圍觀者的面辨認嗎?那會造成什麼樣的局面?死者親屬哭天喊地,圍觀者會藉機湧到跟前,可能存在的同案犯會趁亂做手腳

有關部門採取了一個折衷的方法,成立一個接待處,專門接待有親屬失蹤的人家,請他們講明情況,進行登記,發給證件,告之其等待認屍。

龍家東側兩坑的屍骸本不可辨認,西大坑被辨認出7具,加上屋內3具共辨認出10具。而大部分屍體只有透過遺物來辨認了。

出於種種考慮,辨認遺物的地點放在了西距王墹僅一華里的楊峪河鄉鄉政府所在地。

鄉政府院內橫空扯起了幾道鐵絲,上面搭滿了從龍犯家中搜出的衣物,有的可以看出已經過洗滌,但血痕猶在。這些衣服幾乎沒有一件象樣的,或質料低廉,或破破爛爛,抖掉塵埃,可見許多衣服的領袖口和肘部、膝部早已被磨爛,一看便知主人是終年從事體力勞動的人。鞋也一樣,幾乎沒有皮鞋,大多是步鞋和已經過時但為農民喜愛的仿軍用膠底鞋這些遺物看來頗令人心酸。一位觀者嘆道:看來他們都不是享福人啊!而後來龍犯實為謬說的“三不殺”原則之所以能在民間流傳併為許多人所信,也與楊峪河鄉政府院內鐵絲上的情景給人留下的印象有關。

辨認遺物的人來了。

嘈雜的院子安靜下來。

有的人一進門便大放悲聲。有的人默默走進來,直到他(她)在某件遺物前突然哭喊,人們才知道他(她)是苦主而不是看熱鬧的。但他們進門時的緊張是共同的,他們失蹤的親人的東西會在這裡找見嗎?每一個人都一次又一次在心中向神靈祈禱不要讓他們在這裡看見什麼熟悉的東西在接待處登記報失的有一百餘家,死者的數目是48人,這就是是說,其中有一多半失蹤者不在此劫難中。但一百多家登記報失的人家趕往楊峪河鄉時,百分之百都抱著僥倖,抱著希望所以進門就哭的不多,大多來辨認遺物的人起初都不願讓人知道他們是來辨認遺物的。他們走進院子以後,遠遠望著那些像掛在舊貨市場上的東西,遲遲不敢上前。當他們認出了某物是自己失蹤的親屬所有時,仍不肯放棄希望,想道,那樣的衣服,那樣的鞋穿著的人多著呢。或者,過去了這麼長時間,誰還記得準他(她)走時穿的什麼?直到事實鐵板釘釘一樣擺在面前,他們仍在尋找種種安慰自己的理由。想著想著便痛號一聲,或一言不發昏厥過去。沒有認出來什麼的人,離開鐵絲遠遠蹲在一邊,臉色蒼白,心仍在戰慄;是不是翻看的太粗疏?但不願去檢視第二遍,又不得不去檢視。“真的沒有真的沒有,咱娃不在裡邊”心中向留在家裡不敢來的家人報信。同時又彷彿聽到家人在心悅之餘又小心翼翼地發出的疑問:是不是所有死者的遺物都在那院子裡?沒有被龍犯處理掉的麼?末了他(她)捂著臉嗚咽起來:你到哪裡去了啊!

先後有30多個遇害者被認,其餘的則成了無主之魂。

而代他們講述他們悲慘遭遇的,可以說是那些被民間稱之為“從龍爪下逃生”的人。

邵根正(男,59歲,趙村人):

就是去年,記得是秋天,就是秋天,地裡的包穀棒棒都多大了。我去王墹看電影。看完電影我往回走,走到村口的時候,一堵矮牆底下忽地立起個人,嚇我一跳!我還當是一條大狗,一條大狗立起來也就恁高。不是龍治民是誰?就是他。他問我是哪個村的,我說趙村。他說天都黑成啥了你還回去呀。我說不回咋辦?再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