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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門了,茶葉賣不出去,沒有錢,怎麼把你小林哥哥贖回來呢?“

寄草想來想去,便想到了乾爹。她想幹爹他騎著一頭白馬,威風凜凜,誰都敢罵,乾爹會有辦法把小林哥哥救回來的。她要去找乾爹,一個人去。她拔腿就往大門外跑,在門口看見了趙寄客。乾爹他拄著一根柺杖,急匆匆走來。她驚異地問:“乾爹,你的白馬呢?”

“賣了。”乾爹說,“想拿這錢,換你小林哥哥的命呢。”

沈綠愛一聽趙寄客把白馬也賣了,急著說:“你也真是性急,我讓嘉和找他大舅去了,讓綠村活動活動,小林準能放回來,他們能不賣綠村的面子嗎?”

趙寄客想拿話駁沈綠愛,看著嘉草痴痴呆呆的樣子,就不吭聲了。又聽門口有人輕輕咳一聲,知道是嘉和回來了,趕緊跟著嘉和進了花木深房。

杭天醉坐在蒲團上,緊閉著雙眼,像是預感到不好的訊息而不忍傾聽,又無法迴避似的。嘉和看著爹這副樣子,張了張口,就閉上了嘴。

“快說,你大舅怎麼樣?”

“他說,不要說林生不是我們家的女婿,就是我們家的女婿,他也不會管,再說,嘉草又不是綠愛媽媽生的。”

“這話是他說的?”綠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以為他不會說?”趙寄客說,“你們去找他就錯了!”

“這個畜生!”綠愛罵了一句。

杭天醉看看綠愛,心裡想,為什麼他們也會是一個爹生的?”他還讓我傳話給嘉平,讓他回來趕快重新登記,再不回來,他要保嘉平也保不住了。”

聽了這話,大家都不吭聲了。寄草哭哭泣泣地跑了過來,說:“嘉草姐姐在拿頭撞牆呢,她說她要和小林哥哥一起去死呢!”

綠愛便又慌慌張張往嘉草房裡跑,一邊說:“趕快另外想個辦法吧,有錢能使鬼推磨,湊了錢去託路子,再不要提沈綠村三字,好比我這個大哥已經死掉了。”

杭嘉和便再回過頭來看著父親,他知道,只有一個辦法可以弄到錢了,可這個辦法又是他無法開口的。雖說忘憂茶莊他當了家,但這件事他卻不敢當家。這麼想著,便眼見著父親站了起來,說:“你們陪我去一趟茶樓吧。”

嘉和的眼眶一下子熱了,父親看上去便成了一個含含糊糊的影子——他知道,父親是要賣茶樓了。

兩個仇人,恩恩怨怨的一輩子,現在可是都老了,一個氣息奄奄,一個也兩鬢如霜了。坐在樓上欄廊上,面對著西湖,他們卻都不約而同地往那歪歪斜斜的樓梯口上看。唉,那團又舊又髒的小紅火,可是再也翻不上跟頭了。真是斗轉星移物是人非啊,可西湖卻還是那麼不顧一切地美麗。這簡直就是一種令人痛苦,令人憤怒的美麗了。要知道,有人要死了、有人要發瘋了,西湖,你的水怎麼還可以這樣溫柔,你的楊柳怎麼還可以這樣飄逸呢?

而且,送上來的這兩杯龍井茶,你怎麼依舊這樣芳香呢?

杭天醉一抬頭,看見了《琴泉圖》。它一如既往地保留著從明 代傳至今日的詩章:自笑琴不弦,未茶先貯泉;泉或滌我心,琴 非所知音它倒是不動聲色。可是它怎麼可以不動聲色呢。

他用手指指牆,嘉和一聲不吭地把《琴泉圖》取了下來。

“你真的要賣茶樓?”吳升又追了一句,他跟做夢一樣,不敢 相信這突如其來的訊息。

杭天醉點點頭。

“我出雙倍的錢!”吳升一股豪氣夾著憐憫同時衝上胸膛。

杭天醉眼睛一亮,盯著吳升,吳升手心就出了汗:他敢答應嗎?他杭天醉若答應,那他可真是完蛋了!他的魂靈可就被我踩在腳底下了,小茶啊小茶,你要活著多好,你要活著,看著我揚眉吐氣多好

可是,杭天醉卻把目光收了回來,又放開到了樓下,他親眼看見了他的三兒子、他的小仇人杭嘉喬在摘下那一副聯子——誰謂茶苦,其甘如養;他看著看著,微微笑了,輕輕點了點頭。而吳升,在他的對頭點頭的一剎那,規的一下,熱淚就奪眶而出了。

林生到底還是被作為共產黨武裝暴動的一名重要案犯,與他的同志們在松木場被公開處決。他被處死的形式,本來還算文明,槍斃而已。但是,每當劊子手把槍舉起來瞄準他時,嘉草就掙脫母親綠愛的手衝上去,抱住五花大綁的林生,每一次刑警隊又都不得不放下槍來把她拖下來,這樣重複幾次之後,刑警隊長就很不耐煩,想不如就那麼一起槍斃掉算了。旁邊有人便在他身邊嘴咕,說這女子是沈特派員的外甥女,刑警隊長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