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你哥了,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甚麼不告訴我!”賀雲鵬看著他淚水涔涔的臉頰,心一橫道:“少東家,我真羨慕蘭杏姐,我同你一起去找她,行麼!”範忠庭眼睛一亮道:“當真?”賀雲鵬點點頭,道:“我一定同你將她找了回來!”範忠庭這才鬆了手,口中喃喃道:“我曉得的,這事有緣由。雲鵬兄弟你比我清楚,你去自然好,實在是好,只要將蘭杏妹子找到,我不怨你,也不怨姜大哥,我誰也不怨怪。我只要我的蘭杏妹子,我只要她就是,她回來就好了,她回來我們都是好兄弟。妹子,哥哥當真錯了麼,可我不曉得錯在哪裡?我向你陪罪,千不是萬不是,爹說的對,我範忠庭欠著你天大的人情,天大的人情!可為的甚麼,你就不說一聲,你要讓你哥哥活活憋一生麼!你忍心麼,你忍得心麼!”
說著,竟是號啕大哭起來。
賀雲鵬望著範忠庭蹣跚獨去的消瘦身影,淚水再次洶湧而出。
範忠庭與賀雲鵬再次上得鎮臺寺,不想仍個撲了空。那串麵人依舊掛在屋簷下的細繩上,只是經風吹日曬,有些乾癟了。屋門開著,供桌上香菸氤氳,炕上行李物品好似同數日前一般,未有絲毫變動的跡象。
範忠庭突地想起什麼,在寺內連著轉了三圈,竟是一個人影也不見,那老尼竟也象蒸發了似得不見影蹤。
賀雲鵬道:“少東家,我們回吧。”範忠庭仍舊坐了簷下,道:“我知道她曉得我來,她不過自躲著我不見。要回你回,我卻要在此等她。”賀雲鵬怔了怔,只好坐下來。
一天竟似煙雲般眨眼便逝得乾淨。眼看又是一個日頭西沉,山風大起,整個鎮臺寺沉浸在轟隆隆雷響般的陣陣松濤聲中,愈顯靜寂。
暮色中,兩人無奈只好打馬下山。一路無話,到得臺懷鎮時,鎮內鎮外已是燈火燦然。
快到楊林街時,燈火影下,範忠庭突地見賀雲鵬濃眉緊鎖,一言不發,便道:“雲鵬兄弟,且累了你一天,下次我一人去便可。”賀雲鵬道:“少東家,你當真要宮蘭杏做你的媳婦兒麼?”範忠庭奇道:“怎麼?”賀雲鵬突地一咬牙道:“那好,我便告了你罷!”範忠庭兩手一勒韁繩,暗中死死瞪了他。
賀雲鵬眼睛透過遠方重重疊疊的山的影子,徐徐道:“少東家,你可知當日你身陷牢獄,是誰救得你來!”範忠庭道:“不是眾位兄弟使了銀子,將我救出麼?”賀雲鵬搖搖頭,一字一頓道:“是蘭杏姐用身子將你贖出來的!”範忠庭大驚,良久無言。
“這便是你們都隱了我的事麼?”範忠庭道。賀雲鵬點點頭,強忍了淚水,道:“是老東家告訴我和姜大哥,我與姜大哥曾發了誓的!便是在五臺山遇得蘭杏姐,蘭杏姐也不讓我們告了你!”範忠庭道:“噢,我曉得了。”
驀地,他雙腿一夾,縱馬飛奔,夜色中大叫道:“宮蘭杏,你不是人!啊呀呀!”
聲音淒厲,竟似狼嚎般地��耍�
清涼山第一場雪降落之前,整個臺懷鎮境內並無一點預兆。前日,太陽西下後,只四下裡湧起一些薄若蟬翼的霧,輕盈盈的,恰似浮游在整個佛家境地的靜塵仙氣,轉瞬將臺懷鎮三街包容得嚴實。到得掌燈時分,那霧便逐漸離散,沿北臺方向的溝壑間悄無聲息地遊走了。待得戌時牌分,月亮從南山寺一帶的群峰間緩緩升起,掛了當空。滿天星星如點點閃亮的眼睛,綴滿深遂無垠的蒼穹。雖說起了些風,卻是略略有些寒意,人們倒也沒在意。
誰想第二天早起,一開門,眼前竟是一個銀裝玉裹了的世界。但見白茫茫的一片將楊林街上方的菩薩頂掩得乾淨,沿陡立的階臺,兩旁尚有些綠意的樹木被雪覆蓋得無半點雜色,嬌嫩之氣一夜間失得蹤跡全無。街上積雪竟有半尺餘厚,亮得刺眼。天色灰濛濛的,看樣子已發洩得差不多了,靜悄悄的象是在歇息。
不到辰時牌分,整個大街面上已是熱鬧異常,各商鋪及遊客紛紛出來,莫不懷了驚奇萬分的神色看這場頭雪。幾位江南來的遊人僅著薄衣單衫大呼小叫地站在雪地裡,不住歡呼跳躍,顯見得倒不曾見過這樣的雪景來。兩三個童性登起,竟在雪地裡滾起了雪球,接著便向鋪裡拿了掃帚、臉盆等,不消半頓飯工夫,在當街堆起一個大雪人來。那雪人頭上扣了個大臉盆,幾塊拳頭大小的黑炭塊作了眼睛、鼻子及嘴,看上去倒也象那麼回事。不過這興頭兒沒堅持多長時間,聽得商號眾人說起雪封山道路不通的話來,這才慌了。紛紛打問何時才能出山,神情甚是焦急,與先前那心境比起來,簡直天壤之別。當地人自曉得,這九月裡下雪,便是再厚也斷留不得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