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人,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先解開這座照晴碑,誰能解開更多座碑。”
苟寒食和陳長生今夜是來挑燈看碑的,本就不是來作口舌之爭的,二人對誰能最先解讀天書碑也不怎麼感興趣,沒有回應紀晉這句帶著明顯輕蔑挑釁意味的話語,但他們不說話,不代表別的同伴都有這麼好的脾氣。
山道上傳來一道清亮卻又格外輕佻的聲音。
“一百年前,聖後孃娘代先帝登神道祭天,見天書陵前石碑上刻著有史以來觀碑悟道最快的那些名字,極為不喜,以為觀天書碑本就是上窺天道,定先後、寫榜單,庸俗不堪,故命周通大人親自執斧,將那碑上刻著的名字盡數鑿去。不想今夜天書陵中,竟然有人依然念念不忘當年這等俗舉,大放厥詞,難道是對娘娘當年的旨意不滿?還是愚頑不堪,不知道此舉是在褻瀆天書陵?”
世人都知道這段往事。但說實話,那塊碑上的排行榜雖然已經被毀掉,但在所有修行者的心裡,那塊石碑依然存在,沒有人能忘記曾經高懸其上的那些名字,比如周獨夫、比如教宗大人,比如王之策,紀晉先前所說,本就是很多人在意的事情,只是山道上行來的那人,根本不理會這些,把聖後孃孃的旨意高高舉起,說的無比冠冕堂皇,竟是讓人無言以對,更不要提出面駁斥,誰敢?
聽著那道聲音,陳長生搖了搖頭,苟寒食也聽了出來,笑容微澀。二人退到旁邊,知道既然那個傢伙到了,若要罵戰,哪裡還輪得到自己。
紀晉不知來人是誰,臉色陰沉至極,仿似要滴下水來,鍾會等三名槐院書生亦是憤怒無比。
樹枝上的油燈散發出的昏暗光線,隨著那名年輕人到場,驟然間變得明亮起來,因為那名年輕人的腰帶上鑲著數十粒名貴的寶石,因為他腰畔的劍柄上也鑲著顆寶石,不停閃閃發光,就像他那張英俊的臉龐一樣。
聖女峰那位師姐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唐三十六到了,看著臉色陰沉的紀晉挑眉說道:“難道你覺得我說的沒道理?那你要不要去大明宮問問聖後孃娘是怎麼想的?”
年光微微皺眉,有些不悅斥道:“夠了。”
這位德高望重的碑侍前輩,先前說了一句夠了,苟寒食和陳長生便不再說話,唐三十六卻不是這種人,反而雙眉挑的更高了些,說道:“您也不要想著和稀泥,也不要在我面前擺什麼輩份,這裡是天書陵,不能打架,那我怕你什麼?”
年光聞言一窒。
唐三十六再次望向紀晉,說道:“同樣,你不能打我,更不能殺我,我嘲笑你兩句,你又能拿我怎樣?要來對罵一場?我可不是陳長生那種悶葫蘆,也不是苟寒食這種講究風度的偽君子,說到罵人,你還真不是我的對手。如果你不甘心,等我明天觀碑悟道的時候,你可以讓你的徒子徒孫在我身邊敲鑼打鼓,看看能不能影響到我絲毫,你真當我沒準備絨乎乎很舒服的耳塞嗎?”
……
……
第219章 往事知多少(下)
這段話很糙,理也很糙,就像石頭一樣,卻很結實,沒辦法反對,天書陵就是這樣一個特殊的地方,如果你不去管輩份,不畏懼任何人,那麼在這裡你便不需要畏懼任何人,因為在天書碑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紀晉氣的渾身發抖,顫聲說道:“很好很好,你是哪家的弟子,竟敢……”
“想打聽我來歷,然後讓人在天書陵外收拾我?”
唐三十六一臉不在乎說道:“我是汶水唐家的獨孫,槐院如果願意得罪我家老太爺,那便請。”
沒有人願意得罪汶水唐家,就連聖後孃娘對那個孤耿的老頭子也以懷柔為主,最多就是罵他幾句食古不化、冥頑不靈,因為唐家有千秋底蘊,唐家有令人畏懼的機關術,最關鍵的是,唐家有錢,有很多錢。
紀晉這才知道唐三十六的身份,臉色鐵青,袍袖急顫,卻真沒什麼辦法。當然,他也可以不顧天書陵裡的規矩,直接出手把唐三十六教訓一頓,可那樣他便不能再繼續留在天書陵中,因為碑侍的身份,更要受到極嚴厲的懲罰。
自從進入國教學院之後,唐三十六經常表現的很粗野,滿口髒話,其實那隻不過是少年人的一種逆反,也是對太過沉穩的陳長生做一些補充,像他這樣的世家子弟,怎會缺少智慧,見好就收四字,他比誰都修練的好。他來到碑廬前,未作停留,伸手拉著陳長生便往天書陵下走去,一路走一路碎碎念道:“瞧你這點出息,連吵架都吵不過個人,真給我們國教學院丟臉。”
苟寒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