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將滕翼能征善戰,兩次全殲來犯胡虜,連匈奴人都不敢輕言南下。有此良將,薄太后母子當然有信心。
而趙國受劉邦那個祖制所限,雖然人口眾多,卻只有區區三萬軍馬。在薄太后母子眼中,就是魚腩一個。
於是薄太后興沖沖召來上將軍滕翼,商量攻取趙國之事。
那老將軍滕翼年早過七旬,滿頭白髮,可是走起路來還是雄赳赳氣昂昂,開弓騎馬樣樣不含糊。
可是滕翼一聽要攻打趙國,立馬就叫難:“若取代國,必要走井陘天險。那趙王呂祿為防我代軍,早已將舉國兵馬駐紮在土門關。非是為臣不願為大王效死,井陘自古路險,那地方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恐非朝夕之間可下也。”
一聽這話,那劉恆就說:“不知昔日韓信是如何攻下井陘?”
滕翼鞠了一躬,對道:“為臣不知。韓大將軍乃百年難遇之奇才,用兵如神。為臣自知不及那韓信。”
薄太后頷首道:“愛卿先退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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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翼走後,薄太后一乘鳳輦就來到了韓淮楚的莊上。
“太后何故駕臨鄙居?”韓淮楚望著那神色匆匆的薄太后笑問道。
“先生可知呂太后病重乎?”薄太后一開口就問道。
“聽說了。”韓淮楚點點頭。
“齊王劉襄與吾王兒相約,等毒婦一死就興兵鋤滅呂氏奸黨。王兒有意先取趙國,但井陘天險難下。不知先生可有妙計相授?”薄太后問道。
一聽這話,韓淮楚眼前就飄過那在戰火紛飛的年代自己主導的井陘之戰的一幕。
那是怎樣的一場如履薄冰的戰役!只要是一步走錯,三萬漢軍就葬身在那綿蔓水波濤之中,萬劫不復。
就算那呂祿再無能,手下將官再不智,那陳餘師兄的錯誤怎會再犯?
就像那已故的三師兄李左車說的,只要趙軍牢牢守住那土門關,然後出奇兵斷代軍的後路。代國縱是有八萬大軍,也將困死在井陘路上。
韓淮楚定了定神,語氣激昂地說道:“代王絕不可攻趙國也!”
“為何?”薄太后不解道。
韓淮楚迴轉身,從那架子上抽下一卷書簡,遞給薄太后。
“這是什麼?”薄太后愕然問道。
“這就是井陘之戰的經過。太后且好好看看。奇兵之謂奇兵,在於出其不意,掩其不備。今趙軍有備,此計如何能再用?”韓淮楚很決絕地說道。
薄太后就在翻看那捲書簡,看得是聚精會神。
一卷看完,薄太后意猶未盡:“先生這書還有其他麼?”
韓淮楚指了指那書架:“這裡都是。”
“先生這些書,薄氏能拿回宮內好好參詳麼?”薄太后很小心地問道。
“老朽寫這部書,就是要傳於天下。太后若能代老朽流傳於後世,老朽謝之不及。”韓淮楚鞠了一躬。
“這書並未命名,不知將取何名?”薄太后又問。
韓淮楚一拱手:“這書已獻給太后,由太后定奪。”
“先生寫這部書,是指望沉冤能夠昭雪麼?”薄太后盯著韓淮楚問道。
韓淮楚身軀搖墜起來,痛苦地搖搖頭:“老朽並無什麼沉冤,太后多疑了。”
那韓信造反已刻在史書上,兩千年來言之鑿鑿。韓信已釘在恥辱柱上,韓淮楚又怎能指望這位薄太后為那高祖劉邦親自定下的韓信一案翻案?
而他自己,這個真正的韓大將軍,唯有一片丹心,照亮這鮮血寫就的漢家青史。
能將劉恆扶上帝位,讓追兒之子坐在那龍椅寶座,成為那一代賢君漢文帝,韓淮楚心意已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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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那薄太后還在請教。
“不取趙國,我王兒將能有何所為?”
“毒婦若死,天下劉氏王侯對那天子之位必有一爭。那趙國何須用兵,代王靜觀其變,不爭而爭才是上策。”韓淮楚開始口吐天機。
這天機就是劉恆這個皇帝是陳平挑選出來的。史書記載,呂祿會被朝中大臣們做掉,呂氏一黨將遭滅門之禍。當一群劉氏子孫為那皇帝寶座爭得原形畢露就要白刀子見紅時,陳平選擇那表現得謙讓的代王劉恆,一錘定音。
史書上寫的事,有時並不是真。當那京城一片腥風血雨之時,韓淮楚會在那時候出現在長安,為那劉恆得到這個帝位不遺餘力。
經天緯地的韓信說的話,怎會有錯?
天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