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桂芝還有應酬,不過應該也快回來了——周萬東面色鐵青地在腰上連纏了幾圈墜繩,又試了試拴樁的牢固程度,然後兩手趴住窗臺探身出去,小心翼翼蹭住牆面一點點下。
老齊居然莫名奇妙折了,簡直不能想像,這裡頭是有鬼嗎?且不說跟老齊這麼多年搭子是不是兄弟情深——不能給搭子的死一個交代,他周萬東以後還有沒有臉在道上混!
一切順利,高層沒有裝防盜窗,周萬東藉助玻璃刀和吸盤在窗玻璃上破了個可供一人鑽進的洞,悄無聲息地進了房間。
他在屋裡站了好一會兒,眼睛適應了黑暗,勉強可以看到周圍的陳設:這裡是臥房,靠牆是大的櫥櫃,記得那天,安蔓故作鎮靜地說櫥櫃裡沒有人,然後老齊推開了一扇門,再然後賈桂芝從裡面衝出來,老齊追了出去……
那時候,滿心以為賈桂芝會必死無疑的!
周萬東臉上的橫肉扭曲地擰了幾下,走過去洩憤似的恨恨地推了一把櫃門,收回手時,心裡突然咯噔了一聲,重新又把手貼到了櫃門上。
這櫃門,似乎有些……涼。
周萬東遲疑了一下,緩緩把櫃門推開,門一開啟,涼氣更甚,近乎有些冷了,裡頭黑洞洞地看不清楚,伸手去摸,是棉被,再往下按,硬邦邦冷冰冰,應該是混合著冰塊製冷的乾冰。
櫥櫃裡放這些幹什麼?如果是怕小的東西腐化,不是應該放到冰箱裡嗎?難道是……
周萬東聽多見慣,倒是不害怕,就是覺得心裡毛毛的,他抓住棉被的一角往外掀,掀到一半時被什麼東西壓住了掀不動,連急帶躁,狠狠用力那麼一扯!
嘩啦啦,很多袋裝的冰塊滾下的聲音,有什麼東西沉重地跌落地下,周萬東心裡一陣狂跳,生怕這裡動靜太大驚動了外頭,他屏住呼吸聽了一會,很好,似乎沒什麼異常。
一切恢復了平靜,月光從窗外透進來,沉默地照亮地上的一隅。
那是趙江龍的屍體,或許是因為跌落的關係,嘴巴怪異的咧著,連眼皮都掀了開來,眼球處泛著清冷的光。
但這些還不是最奇怪的,奇怪的是……
周萬東嚥了口唾沫,又向前湊近了一些。
是的,他沒有看錯,趙江龍的身上,插了三根尖樁,分別在心口和左右肋下,也不知道尖樁是什麼材質,打眼看過去,只有黑色的尖直輪廓。
周萬東心頭忽然生出不詳的預感,多年的走偏門經歷,讓他秉持一個原則:任何怪異不可解的事,先不要碰,退到安全的地方旁觀,再行下一步。
他騰地起身,幾步走到窗邊,剛剛抓住墜下的繩索,咯噠一聲輕響,燈亮了,雪白的燈光打在身上,全身瞬間冰涼,像是罩了一層霜。
身後傳來賈桂芝的聲音。
“你來啦。”
【第四卷完】
【第五卷 赤傘】
42 第①章
再次回到榕榜苗寨;是在大雨滂沱的半夜,車子沒有開燈;靜靜停在距離苗寨約莫一個山坳的地方,間或會啟動雨刷;但其實無論怎麼刷擦;從車裡看出去,還是一大片濃濃淺淺水意淋漓的黑暗。
這是第四天的凌晨;按照原計劃,他們還有兩天才會“回來”。
秦放撥了顏福瑞的電話,告訴他見面的地點;掛了電話之後;說:“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顏福瑞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司藤問他:“哪裡不一樣了?”
也不好說,只是一種感覺,從前只覺得這個人頭腦簡單、不識人情世故、有一根筋的執拗又間或讓人捧腹,像是戲裡無關緊要插科打諢的路人,但是突然間,他好像就變成了另一個人,寡言少語的穩重,接電話時一直不出聲,最後說:“好的,我儘快到。”
是因為瓦房嗎?
他忍不住把這麼多天的疑問和盤托出:“你到底對他說了什麼?顏福瑞現在,為什麼對你這麼言聽計從?”
司藤沒有立刻回答,她轉頭看向窗外,伸手撳下了車窗,嘩嘩的雨聲驟然大起來,風斜吹著雨霧拂面,讓人遍體生涼。
“我告訴他,殺瓦房的是沈銀燈。而沈銀燈,就是赤傘。”
秦放自己都覺得奇怪,乍聽到這個訊息,他居然沒有絲毫的震驚,只是下意識問了句:“所以她不是長的像陳宛,而是可以變成陳宛的樣子是不是?”
“嗯。”
原來如此,秦放沉默了一下,說不清是失望還是如釋重負。
司藤問他:“之前,我給過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