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後來聯同丘山一起對付我,刻意作出在上海和我重逢的假相,又假充真情實意,讓我嫁給他——一幫懦夫,對付不了我,就想誘我情動,一旦我為了懷人胎而自舍妖力,他們就能輕而易舉收拾我了。丘山這麼做,尚可解釋為敵仇,你知道他邵琰寬為了什麼嗎?嗯?”
邵琰寬能為了什麼呢?秦放想不出來。
司藤目光長久地凝視對岸的某個方向:“為了他岌岌可危的紡織廠,紈絝子弟,不事經營,祖業眼見不保,丘山給他畫了張只要事成就會以財帛寶物助他重振家業的大餅,他就如同撈到了救命稻草,後背貼了張防我害他的避妖符,衣冠楚楚去了百樂門的大舞池。”
秦放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隔的太遠,看不真切,那裡,就是原先所謂華美紡織廠的舊址嗎?
為了一個廠子的起死回生,就要口蜜腹劍地去謀算司藤的情,還有命,這邵琰寬也未免太不是東西了,秦放猶豫了很久,說:“司藤,我以男人的角度幫你分析,邵琰寬能把你論斤秤兩地去跟一個廠子做比較,他其實一點都不喜歡你,真的……”
接下來的話,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他自己覺得,情之一字,其實複雜的很,很多痛心徹骨的恨,其間還是間有愛的餘味,而尤其耽溺其中想不開的,往往是女人,他覺得司藤或多或少也會帶有一點情愫,明明痛恨,但還是想打聽,想知道……
司藤冷笑:“你以為,我是因愛生恨,所以一定要打聽到邵琰寬的下落嗎?”
秦放忽然反應過來:如果司藤當時沒有選擇嫁給邵琰寬,那麼愛上邵琰寬,跟邵琰寬有感情糾葛的應該是另一個。
“你為了你的那個……姐妹來的?”
司藤把目光從對岸收回:“我只為了一件事來,當初到底是誰,不遠千里,把我埋到了囊謙。”
***
從殯儀館監控螢幕上,張頭兒看到趙江龍被包的嚴嚴實實的屍體,被送進了焚化爐。
他瞥了一眼身邊的賈桂芝,這女人穿一身黑,臃腫的腰身被衣服勒的一圈一圈肉,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奇怪表情,一直盯著監控屏看,焰頭升起時,她帶著哭音聲嘶力竭大叫了一句:“躲火啊!”
這是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吩咐的,說是焚化的時候,得喊這麼一句,提醒死去的親人的那縷魂要靈敏些,不要被火燒到——張頭兒開始時嗤之以鼻,覺得死都死了,還搞這麼些虛的幹嘛,真聽到賈桂芝帶著哭音喊,心裡頭又有些酸溜溜的,見她在邊上開始抹眼淚,實在看不下去,起身到外頭抽菸。
焚化爐上空的煙囪開始騰起黑煙,張頭兒呆呆看著,想著人就這麼燒了,怪沒勁的。
有兩個工作人員交談著從張頭兒面前走過。
“難燒,一層層包的,那麼嚴實。”
“說家屬是青海的藏族,這是那邊的宗教信仰,就得這麼包,那黃布上都是佛經,我都沒敢掀,就那樣碰了一下,就被罵說不尊重人家。”
“估計得燒一陣子。”
……
張頭兒又嘆了一口氣,被那幾個幹警嘲笑不認識藏傳佛教佛像之後,他很是上網惡補了一陣子,現在已經很能跟人擺忽兩句藏地風情了,藏族人大部分是天葬的——不過一來趙江龍是漢人,二來中國的法律規定,異地死亡,屍體必須就地火化,再帶回安葬,所以即便賈桂芝想把趙江龍按照家鄉的習俗安葬,也必須得走火葬這一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賈桂芝抱著黑布包著的骨灰盒出來了,走過張頭兒身邊時,她停了一下,冷冷說了句:“天天跟著,你們就沒別的案子辦嗎?我過兩天就回囊謙了,你們是不是也一路跟著過去?”
說完了搡開張頭兒,往自己停車的方向走,張頭兒看著她的背影,又是心塞又是憋氣,真想狠狠唾她兩口。
為了她的安全忙前忙後的,一聲謝謝都沒換到就算了,還落了個吃力不討好。不過她也沒說錯,警力有限,這頭一直沒進展,上頭已經催著調撥人員去跟其它的案子了,在賈桂芝家附近蹲點的警員,這兩天就要撤了,還談什麼跟去囊謙?
***
周萬東推開13樓的窗戶,往樓下那一間看了看,屋裡黑漆漆的沒亮燈,賈桂芝應該還沒有回來,又抬腕看了看錶,晚上11點過5分。
賈桂芝家對面有公安蹲點,不好從走廊進去,好在樓上的這戶沒人,被他撬門進來了——從13樓下綰到12樓雖然有些危險,但他是誰啊,做慣這個的。
趙江龍今天火化,殯儀館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