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態。”
晚上,當絲絛走進小煥居住的庭院,她感到一股微妙的氣氛。
穿畫廊,到後院,掀開那層絳紅色繡簾,裡面坐的石小煥,似乎已經換了一個人。
小煥端坐在桌邊。還是那一領紅袍,拖到腳跟,只是頭髮緊緊地束了起來,在後腦流瀉下一蓬馬尾。沒有了兩頰遮擋的髮絲,露出了全部的一張蒼白容顏。燭光照著他的側臉,他一肘支在桌上,修長手指握了一個鬆鬆的拳,託在腮邊。
小廝要開口通報,絲絛打了個手勢讓他下去。那小廝倒也機靈,行了個禮,就輕手輕腳地下去了。
絲絛近距離地看著小煥。燭光給他蒙上了一層金色的輪廓,他臉上的脂粉盡消,改變了白日那種不陰不陽的感覺,身上散發出了那種男孩子特有的氣息。順著那金色的輪廓,可以看到那高挺的鼻樑。鼻尖閃著晶亮亮的燭光,和一丁點圓潤的肌膚相映。
他眉和眼的距離,似乎比旁人捱得近些,讓眼窩顯得很深。那雙白日一直在笑的眼睛裡,現在什麼光彩也沒有,定定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想。雙唇半開半閉著,露出一丁點如珍珠海貝的潔白牙齒。
現在的小煥,整個相貌是那麼慵懶,卻又似乎正在身體深處積蓄著一些什麼,僅僅燈下靜靜地坐著,就像一隻從冬眠中剛睡醒的小獸,帶著一些希望,卻不知希望是什麼,帶著一絲迷惘,卻不知迷惘是從哪來,於是他的困惑更多了。
這種困惑,帶來了半認真半空洞的神情,格外迷人,這麼真實,這麼可愛。
往昔那個強笑的,賣弄風情的小煥,似乎是長相相似的另一個人。
絲絛心中一沉。
昨日高晟提醒她要注意小煥的變化,千萬不要讓悅王如了意,她還笑他多管閒事。高晟卻收了嬉笑,認真道:“絲絛,你卻沒想到這一節。若是悅王順著這孩子身後的案底,一路查上去,你這地方,還有沒有好過的?”
絲絛咯咯笑道:“我這是風月場,和她們官場有什麼關係,大不了現任官兒們落了馬,總會來新人的。我這營生雖是私營,可也是在教坊冊子裡記著的,怕她怎的!”
高晟冷笑道:“絲絛,你是過得太自在,聰明勁兒都消磨了吧?此地官商盤根錯節不是一兩天,那悅王要整治他們,帶起你來,不過順手的事兒。你雖然沒有給這些官員金銀之賄,可是一旦風鈴家案平反,因此歸了悅王,到時候只要問上一問,這孩子被你指使,招待過誰,為的何事,還不是順藤摸瓜?我可不認為這些事兒都是能見得光的。”
絲絛沉吟起來,片刻,展顏道:“王爺也太多慮,一個開風月場子的,送個把美人給上頭,也自然常見,沒有這麼嚴重,到時候我自有主張。”
高晟搖搖頭道:“還不明白?於理,官伎應該在官家教坊,怎麼會在私營小院兒裡?於情,你好不容易□□的他,讓他做這些事,你能同樣使喚你其他的花魁麼?於法,咱們沒少跟這些官員交易,當時的契書也不少。一旦悅王查到的事情越來越多,勢必會請旨,對現在這些官員們抄家處理,查著查著,居然還牽連出了走私敵國,這條線牽在你身上,你無論如何也跑不脫,還要什麼主張麼?”
絲絛仍然是滿不在乎翹起嘴角:“老孃要跑,恐怕還沒有人攔得住。”
高晟幽幽道:“賀翎的鐵衣宮衛,你能同時對付幾個?”
絲絛雙手叉著腰:“哈?鐵衣宮衛是宮裡頭專用的侍衛,會千里迢迢來扶柳,幹這些無聊差事?別開玩笑了。”
高晟慢慢地說了下去:“鐵衣宮衛的佼佼者,都被選去做黑衣暗衛。這些暗衛,一人能擒虎,二人能制犀,三人能屠龍。悅王若是請旨整治這些官員,小女皇必定會派出黑衣暗衛五人左右,保證無一犯落網。你自思有幾分勝算?”
絲絛此刻才目瞪口呆:“這麼說,我們捲進賀翎的內鬥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6 章
高晟笑道:“傻姑娘,你當悅王真是閒得無聊,跑出來散心嗎?還是你以為,賀翎這個小女皇坐擁江山,只是一場過家家?新官上任還有三把火,何況皇帝!一國臣服,可不是容易的勾當,又要心腸夠狠,下手飛快,又要做得堂皇,萬民稱頌。反腐翻案,總是好由頭。據我在京城所知,這些地方官,把這小女皇看的太低了,她可是正預備著好大一頓殺威棒,就等著悅王坐實此事呢。”
“風鈴,媽媽今日來的喲,是咱們王大人那裡,要你去一趟喲。你打扮一下,天一黑透了,王大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