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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適合於他的階級論。至於資本家的“幫閒”,當是指胡愈之,鄭振鐸,傅東華,甚至包括茅盾。胡愈之是“局內人”不說,關於鄭振鐸從中所起的作用,魯迅在兩封信裡說過“有下石之嫌疑”和“頗有人疑他從中作怪”的話;至於傅東華,貌似旁觀者,實際上是參與其事的。茅盾與鄭振鐸私交甚篤,在與生活書店往來中,一直扮演似乎騎牆的角色。但是,作為譯文社中人,在關鍵時刻並沒有明確的表態。魯迅後來在信中說到茅盾和鄭振鐸時,曾說到“往日之給我的傷”,就是指的《譯文》事件。事情簡直戲劇性到了極點,這幾個人在魯迅同周揚的鬥爭公開化以後,都同周揚攪到一起了。

這種挫折,好像魯迅並不太在意,在一封信裡還說是“小事”,大約正如他所說,是因為經驗過了的緣故。然而,《譯文》雜誌一直是他所縈懷的,經過種種努力,半年之後終於復刊。

6。周揚——魯迅一生最大的對立面

周揚成了魯迅一生中最後也是最大的對立面。

周揚參加左聯很晚,先在劇聯,但很快就進入了領導層,1933年起任左聯的黨團書記。左聯及相繼成立的社聯,劇聯組成中國左翼文化總同盟,簡稱文總。左聯和文總的黨團也即黨組,直接接受文委的領導。實際上,文總和文委的黨團成員是一套人馬,兩塊牌子。再後來,成立“臨委”的也還是這批人。這種一元化的組織形式,跟蘇聯的“優阿普”和“拉普”差不多,即使機構臃腫,最高領導人仍然可以控制一切。周揚是一位頗有手腕的人物,他充分利用了這種組織化的有效性,在極短的時間內,把左聯甚至整個文委都變得清一色;一批青年知識者忠誠地圍繞在他的周圍,隨時為他所用。胡風原來是左聯的宣傳部長,與周揚的關係不錯,但是後來,周揚發現他在工作中經常鬧“獨立性”,當然是不能容許的。由於穆木天被捕獲釋後報告說胡風是“內奸”,加上文委領導林伯修、田漢,以及鄭振鐸、茅盾等人的作用,周揚便趁勢讓親信任白戈代替了胡風的位置。1935年陽翰笙被捕後,周揚接任文委書記,左聯黨團書記一職也便很順當地由任白戈繼任。至此,周揚大權在握,完全可以左右整個上海的左翼文化運動了。

魯迅原先是左聯執委之一,但很快就辭掉了,主動退回到“無權者”的位置。作為一個作家,寫作才是份內的事情。這個觀念在他那裡是十分明確的。加入左聯以後,特別在柔石們被害之後,他對所謂“進步青年”已經存有戒心,不願有新的交往。蕭軍、蕭紅等,是極少數的例外。即使對於他們,也都勸告說不要陷入內部的無聊的糾紛裡,堅持留在外圍;所以對於試圖扼殺外圍作家的批評,他會特別憤怒,以為倘削弱了外圍的力量,那成績真可以什麼也沒有的。馮雪峰和胡風在左聯時,偶有一些工作方面的聯絡,但也決非一些論客描述的那樣,一副“盟主”模樣,得早請示晚彙報一般的。據有關回憶,田漢曾經明確指示任白戈說,魯迅說不想管左聯的事,以後有事情不必找魯迅,可直接找他。這樣,魯迅與左聯的關係,實際上處於一種懸空狀態。胡風任宣傳部長時,出版過一個相當於機關志的內部刊物《文學生活》,也曾給魯迅寄過,後來便中斷了。魯迅幾次在信中提及此事,還說周揚們出過一期的,將左聯過去的工作批評得一文不值,但又秘密起來,不寄給他看,也不寄給別的一些人看。他對此的總結是:“到處是用手段”。對於左聯,他是關心的,努力做他認為應當做的工作。1933年10月28日致胡今虛信說:“先生所揣測的過高,領導決不敢,吶喊助威,則從不辭讓。今後也還如此。可以乾的,總要幹下去。”然而,無論怎樣拼命地幹,周揚之流還是不滿意,背後說他“懶”,“不做事”,“不寫文章”等等,後來甚至散佈一種空氣,說他“破壞統一戰線”,這就不能不讓他感到失望,焦煩,常常有“獨戰”的悲哀。

魯迅對周揚的批評,始於周揚主編《文學月報》時期。雜誌第一卷新四期發表署名“芸生”的一首詩《漢奸的供狀》,詩是模仿蘇聯詩人別德內依攻擊托洛茨基的《沒有功夫唾罵》的詩寫的,唾罵的是“自由人”胡秋原,詩中除了“丟那媽”一類辱罵,還加了不少恐嚇的話,如“切西瓜”——斫腦袋之類。魯迅認為,這種頗類當年創造社的“革命文學”一樣的流氓式文字,確有批評的必要,於是寫了一篇題作《辱罵和恐嚇決不是戰鬥》的文章,但用個人名義,以致編輯部公開信的形式在原雜誌發表。

文章說:

無產者的革命,乃是為了自己的解放和消滅階級,並非因為要殺人,即使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