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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少年遊

楚定江一直默默看著她。

外面雪越來越大,卻幾乎沒有風,鵝毛是的雪花從空中悠悠旋落,在燈上落了厚厚一層。

魏予之獨自走在雪中,身上罩著厚厚的黑色披風,帽兜將滿頭白髮遮得嚴嚴實實。

道路兩旁兩排燈牆,魏予之慢慢走著,細細的看,把每一眼都當做最後一眼。

走到一個茶館前面,他駐足。

旁邊的暗巷裡快步走出一名大漢,到他身邊躬身道,“先生。”

魏予之張嘴,冷氣灌進喉嚨,忍不住咳嗽起來。

那大漢看見他肩頭散落的一縷白髮,驚道,“先生病情更重了嗎?咱們去遼國尋寧醫吧!”

“你不知道寧醫是誰的人?”魏予之漠然問道。

“可是……”

魏予之打斷他,“現在是莫神醫在為我治病。”

“真的!”大漢喜道。

“此事暫且不要外傳。”魏予之喘息了一下,繼續道,“包括梅如焰。”

“是。”大漢斂容答道。

魏予之道,“在莊子上安心等我回去。”

大漢猶豫了一下,“要不,屬下貼身保護先生吧?”

魏予之微微側首,淺淡的目光看過去,那大漢連忙垂首,“屬下聽令。”

說罷,沒入人潮。

川流不息的人群裡,兩人的談話並不長。很快便錯身而過,並未引起任何的注意。

魏予之聽到前面鑼鼓喧天,舉步繼續朝前走。

他站在路中央朝那邊看了一眼,人頭攢動。臺上正在演著一出傀儡戲。其中一個華服寬袍的傀儡在臺上踱步,有人唱道:朝雲漠漠散青絲,樓閣淡春姿。柳泣花啼。九街泥重,門外燕飛遲。而今麗日明金屋,春色在桃枝……

魏予之察覺個熟悉的人越來越近,回首看去,目光越過重重人影,正與一道目光撞個正著。

那廂卻還在唱:不似當時。小樓衝雨,幽恨兩人知。

安久遠遠看見立於人群之中的魏予之,心頭微微跳痛了一下。原本只是背景聲音的唱詞忽然清晰無比的灌入耳中。

她知道這是魏予之的感覺。

“臺上唱的是什麼意思?”安久喃喃道。

盛長纓正站在她身旁,聞言道,“詞中講得是個故事,漢武帝金屋藏嬌。大致訴說的是,當年愛戀的女子如今已經被人金屋藏嬌。”

楚定江在眾人之中準確的找到了安久目光的終點。握著她的手不禁緊了緊。

安久回過神來,指了指旁邊的炸果子,“要吃,買。”

楚定江二話不說的掏錢。

還不等攤主把果子包好,她的目光又被旁邊的龍鬚糖吸引,拽了拽楚定江的袖子,“買。”

楚定江繼續掏錢。也不問價,銀子一錠一錠的丟。

拿到炸果子的龍鬚糖,安久先一樣捏了一個塞進嘴裡,甜味令她眯了眼睛,又拈了一個喂楚定江。

邊吃邊走,還沒有走出十步。安久看著前面的糖人又拽楚定江的袖子,“買。”

朱翩躚捂著心臟,“血汗錢啊……看不下去了,夫君快扶我回去。”

盛長纓讓隋雲珠跟楚定江說一聲,便一邊扶著朱翩躚一邊擋著放置有人衝撞過來。“他們一年到頭就花這點錢,也不算多,要不夫人也買點嚐嚐?”

“哎!”朱翩躚痛心疾首的道,“我嫁給你之前怎麼沒看出你這麼敗家!”

盛長纓忙撫慰她,“我從小生活的地方用不著花錢,不太懂這些,以後錢都給夫人管,我都聽夫人的。”

聽他這麼說,朱翩躚仰頭又瞧見他眼下重重的黑眼圈,心疼的抱著他的胳膊,態度頓時軟和下來,“夫君以後也不要那麼拼命,花錢這些都是小事,不能為此苦了夫君。”

盛長纓微赧,小聲道,“我從前覺得自己過得太苦了,現在看來恐怕前幾世要吃更大的苦,這輩子才能修來這樣大的福氣娶到夫人。”

莫思歸聽著聲音越來越遠,不禁咋舌,“還以為長纓是呆頭鵝,沒想到居然是隻狐狸。”

隋雲珠笑道,“在控鶴院那種地方只憑爛好人可不能讓所有人都喜歡。”

“咦,人呢?”莫思歸翹首張望,發現居然跟丟了那個看見小食就走不動道的吃貨。

隋雲珠道,“不礙事,有大人跟著。”

“呿,我才不擔心她。”莫思歸咂了咂嘴,“她剛剛喝了那麼多酒,我就是想跟著看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