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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5部分

人事可有部署?”李斯謹慎地插斷了頓弱。

“行營事務,依舊是丞相總掌。唯朕之行轅有一變:蒙毅還禱山川,朕書房事務交趙高暫掌。”皇帝很清醒,話語很慢,“為處置政事快捷,再給趙高一個職事:兼領印璽。餘皆不變,依照丞相部署行事。”見大臣們俱各默然,嬴政皇帝特意補了一句,“趙高是臨時署理,蒙毅還是郎中令。”

“陛下明斷。”大臣們終於表示了贊同,雖然不那麼熱切踴躍。

行營會商結束了,鬱悶的李斯大大地忙碌起來了。

皇帝決意北上,意味著大巡狩路線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從平坦快捷的馳道之行驟然變成了險阻重重的跋涉之旅。從之罘島地帶抵達九原邊地,大的方向是向西渡過四道大河(濟水黃河洹水漳水),再穿越舊趙國,經雁門郡北部向西抵達九原;當然,也可以在渡過黃河穿越舊趙後,從太原再次西渡大河,從老秦國的上郡北上九原。無論選擇哪條路線,都是確定不移地比立即返回咸陽艱險許多。李斯深恐有思慮不周處,與楊端和確定北上路線時,破例地請來了通曉天下山川險阻的老鄭國。在鄭國的多方參酌下,三人最後確定了西進再北上的具體路徑:之罘島——臨淄——西渡濟水——從平原津西渡大河——西渡洹水——西渡漳水——經鉅鹿郡——經恆山郡——經代郡——抵達九原。路徑議決,鄭國看著吏員畫出的地圖,皺著眉頭道:“夏月正在漲水之季,連續橫渡四道大水,絕非易事也!斯兄,好自為之了。”鄭國一句話,說得李斯心頭竟有些酸熱了。李斯萬般感慨地長嘆了一聲,拿起地圖便去皇帝大帳了。李斯沒有想到,皇帝只瞄了一眼地圖便點頭認可了,似乎不想涉及李斯很想特意申明的途中艱險。見皇帝絲毫沒有改變的跡象,李斯也沒做申明便告辭了。

次日四更時分,大巡狩行營第一次按照盛夏出行的傳統上路了。

蓋盛夏酷熱,商旅軍旅上路,都是趕早行路,正午之前駐屯歇息,避過人馬難耐的最酷熱的午後時光。皇帝行營縱然人馬強壯,若要長途跋涉,也得循著這歷經千百年考驗的有效傳統行事。否則,人縱可忍,牛馬卻得紛紛倒下了。這也是李斯事先稟報了嬴政皇帝,並得允准後部署的。自巡狩路徑發生突然變化後,李斯心緒更多了一份不安。仔細想想,自去冬籌劃大巡狩以來,諸多事對他都是撲朔迷離的。這種撲朔迷離,與其說是他某件事知道得遲與早,毋寧說是決事過程中與聞得前與後。曾經的歲月裡,李斯也曾不知道過許多許多事情,可一次也沒有如此不安。為何?自李斯用事中樞,幾乎任何大政決策都是皇帝與他事先商定的,縱然最終的決策與他的謀劃有所差別,他也是充實的奮發的;他所不知道的,幾乎全部是知道不知道都無關緊要的非大政決斷。可這次大巡狩卻不一樣,幾件事都是皇帝決斷後他才知道的。這裡的關鍵是,比其餘大臣早知道幾個時辰抑或早知道幾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為何不與他會商決斷了?不是說皇帝決斷得不對,也不是說皇帝必須與他會商方能決斷,而是說,皇帝為何改變了多少年與他磨合達成的“共謀”默契?

這次大巡狩,皇帝在去冬的動議很是突兀,他當時也明確表示了不贊同。因為,以皇帝目下的體魄,實在不宜艱苦備嚐地長途跋涉。以李斯謀劃的大略:皇帝在此身心艱難之期,最大的要務便是守定咸陽而節制天下,不能輕易地冒險大巡狩,不能輕易地離開中樞之地。然則,這一大略他能說麼?不能。敏銳的心告訴李斯:皇帝顯然是謀劃已定,以“徵詢會商”名義教他知道而已,絕非真正地會商共謀。皇帝在隱疾頻發日見衰老的時刻,突兀動議大巡狩,一定是有某種自感緊迫的大事,要藉著大巡狩作掩護來做成。這件事指向何方?李斯原本並不清楚。然則,在他會同大臣擬就了大巡狩行程方略並得皇帝認可之後,機警的李斯已大體明白了癥結所在。

在李斯看來,本次大巡狩的兩大使命——緝拿復辟罪犯與宣教大秦新政,沒有一件是必須皇帝親臨施為的。李斯與大臣們想不出,還有哪件大事須得威權民望如此隆盛的皇帝拼著性命去做?以李斯認定的公事程式,由他領銜具名的巡狩方略一旦呈上,皇帝必然會在巡狩方略上增添些地點。畢竟,皇帝可以不說大巡狩究竟要做甚,可是,總不能不說到何處去。只要有了所在地,事情便會清楚了。然則,大出李斯預料的是,皇帝偏偏沒加任何新地點,三個字:“制曰:可。”全數照準了李斯的大巡狩方略。

驚訝之下,李斯通盤斟酌,驀然明白了皇帝的心思只可能有一個指向——確定儲君!因為,就目下大秦而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