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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2部分

。每到一處驛站,總有幾名騎士留下腳力不濟的疲馬,重新換上生力馬。可拉那輛王車的四匹馬,卻是千錘百煉相互配合得天衣無縫的雄駿名馬,換無可換,只有天天賓士。雖然趙高是極其罕見的駕車馴馬良工,也不得不分外上心,一有空隙便小心翼翼地侍奉這四匹良馬,比誰都歇息得少。從九原回來的時候,少年英發的趙高已經乾瘦黝黑得成了鐵桿猴子。嬴政也知道王車駟馬無可替代,回程時便吩咐下來:每日只行三百里,其餘時間一律宿營養馬。戰國長途行軍的常態是:步騎混編的大軍,日行八十里到一百里;單一騎兵,日行二百里到三百里。對於嬴政這支精悍得只有一百零三人的王車馬隊而言,只要不是地形異常,日行七八百里當是常態,如今日行三百里,實在是很輕鬆的了。

如此三五日,南下到關中北部的甘泉時,一場鵝毛大雪紛紛揚揚飄了下來。

冬旱逢大雪,整個車馬隊高興得手舞足蹈,連喊秦王萬歲豐年萬歲。可是,大雪茫茫天地混沌,山間道路一抹平,沒有了一個坑坑窪窪,行軍便大大為難了。趙高嚇得不敢上路,力主雪停了再走。年青的秦王哈哈大笑:“走!至多掉到雪窩子,怕甚?”王綰心知不能說服秦王,便親自帶了十個精幹騎士在前邊探路,用乾枯的樹枝插出兩邊標誌,樹枝中間算是車道。如此行得一日,倒也平安無事。第二日上路,如法炮製。可誰也沒想到,正午時分,正在安然行進的青銅王車猛然一顛,車馬轟然下陷,正在呼嚕鼾睡的秦王猛然被顛出車外,重重摔在了大雪覆蓋的岩石上。趙高尖聲大叫,攏住受驚躥跳嘶鳴不已的四匹名馬,一攤尿水已經流到了腳下。王綰聞聲飛撲過去,正要扶起秦王,一身鮮血的嬴政卻已經踉蹌著自己站了起來。

“看甚?沒事!收拾車馬。”嬴政笑著一揮手。

萬分驚愕的騎士們,這才清醒過來,除了給秦王處置傷口的隨行太醫,全部下馬奔過來搶救王車名馬。及至將積雪清開,所有騎士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這是一段被山水沖垮的山道,兩邊堪堪過人,中間卻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森森大洞。要不是這輛王車特別長大,車身又是青銅整體鑄造,車轅車尾車軸恰恰卡住了大洞四邊,整個王車無疑已經被地洞吞沒了。

趙高瞄得一眼,一句話沒說便軟倒了。

“天佑秦王!”

“秦王萬歲!”

馬隊騎士們熱淚縱橫地呼喊著,齊刷刷跪在了嬴政面前。

年青的秦王走過來,打量著風雪呼嘯翻飛的路洞,揶揄地笑了:“上天也是,不想教嬴政死,嚇人做甚?將我的小高子連尿都嚇出來了,真是!”

“君上!”瑟瑟顫抖的趙高,終於一聲哭喊了出來。

“又不怨你,哭甚!起來上路。”

“君上,不能走!”

“小高子!怕死?”

“馬驚歇三日。再走,小高子背君上!”

“你這小子,誰說坐車了?”

“君上有傷,不坐車不能走啊!”

嬴政臉色頓時一沉:“老秦人誰不打仗誰不負傷,我有傷便不能走路?”

王綰過來低聲勸阻:“君上,北巡已經完畢,沒有急事,還是謹慎為是。”

嬴政還是沉著臉:“誰說沒有急事?”

趙高知道不能改變秦王,挺身站起大步過來,一弓腰便要背嬴政上身。嬴政勃然變色,一把推開趙高,馬鞭一揮斷然下令:“全都牽馬步行,日行八十里。走!”王綰趙高還在愣怔,嬴政已經拽起一根插在雪地中的枯枝,探著雪地徑自大步去了。

正月末,秦王馬隊穿過一個又一個冷清清沒有了社火的村莊,艱難地進入了關中。蒙恬得報迎來的那個晚上,嬴政終於病倒了。回到咸陽,太醫令帶著三名老太醫,給嬴政做了仔細診治,斷定外傷無事,因劇烈碰撞而淤積體內的淤血,卻需要緩慢舒散。老太醫說,要不是厚雪裹著山石,肋骨沒有損傷,這一撞便是大險了。如此一來,整整一個月,嬴政日日都被太醫盯著服藥,雖說也沒誤每日處置公文,卻不能四處走動,煩躁鬱悶得見了老太醫與藥盅便是臉色陰沉。此刻,嬴政最大的心事是涇水河渠的進境,雖然明知李斯不報便是順利,卻始終是憂心忡忡,輕鬆不起來。畢竟,他從來沒有上過涇水,這道被鄭國李斯以及所有經濟大臣看作秦國富裕根基的河渠,究竟有多大鋪排?修成後能有多大效益?他始終沒有一個眼見的底子,不親自踏勘,總覺心下不實。按照李斯原先的謀劃,秦王要務是穩定大局,至於河渠,只要在行水大典時駕臨便行了,其餘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