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太子丹。
“父王……”太子丹捶胸頓足拜倒大哭。
燕王喜臉色鐵青,一時竟默然無措。太子丹身後的戎裝大臣慨然拱手道:“太子剛烈忠直,尚在少年便撐持起大半國事,憂國之心上天可鑑!我王幸勿為怪。”燕王煩躁得厲聲嚷嚷:“好啊!他憂國你憂國,只本王害國麼!”戎裝大臣正色道:“恕臣直言:燕國盡有將才,慄腹屢戰屢敗,我王委實不當任為大將。”
“將才將才!為何都打不過趙國?”燕王喜高聲大氣比劃著分不清是斥責臣子還是訴說自己,“慄腹敗給趙國不假,你等誰個又勝了趙國?同敗於趙,憑甚說慄腹便是草包?他樂閒爵封昌國君,又是名將樂毅之子,你等都說他能打仗!可上年他為何拒絕帶兵攻趙?還不是懼怕趙軍!他便不是草包?你將渠也敗給過趙軍,為何便不是草包?啊!說!”
抱著太子丹的大將臉色鐵青,一時竟默然無對。此時,胡楊林設席的大臣們已經聞聲出林圍在了亭廊下。一個鬚髮灰白的戎裝大臣穩步趨前拱手高聲道:“我王明責老臣。老臣尚有辯言。”
“好!你老樂閒說個大天來也!”燕王兀自怒氣衝衝。
樂閒正要說話,卻見跪伏在地的太子丹霍然站起道:“父王差矣!慄腹之敗如何能與樂閒、將渠相比?慄腹敗軍在無能,三戰皆全軍覆滅!兩老將之敗乃保全實力退避三舍,就實而論,未必是敗!父王若以此等荒謬之理問罪大將,兒臣甘願自裁,以謝國人!”腰間短劍鏘然出鞘,劍尖倏然對準了腹心。
“太子不可!”樂閒大驚,一個大步便抱住了太子丹。
大臣們驚愕萬分,紛紛擁過來護住了太子,幾乎沒有人顧及燕王如何。燕王喜又是難堪又是惱怒面色忽青忽白,喘息片刻突然乾澀地笑了起來:“也好也好,本王便讓你等一回不妨。”又驟然將渠聲色俱厲一喝,“樂閒將渠!本王命你兩人統兵抗秦,若得再敗,定斬不赦!”
大臣們依舊默然,樂閒與將渠也愣怔著渾然不覺。圈中太子丹連忙一拉樂閒低聲道:“昌國君,國事為重也!”樂閒將渠恍然,同時轉身做禮:“老臣領命!”
“春申君,燕國可是合縱了,啊!”燕王喜彷彿甚事也沒有發生過,對獨自站在亭廊下的春申君呵呵笑著,“趙軍若再算計老夫,慄腹的十萬大軍可等著打到邯鄲去也!”春申君竭力想笑得一笑,卻是無論如何也擠不出些許笑來,末了竟是淡淡一句:“敢問燕王,發兵幾何了?”燕王喜不假思索道:“八萬燕山飛騎!燕國有兵二十三萬,那十五萬麼,便是老夫後手!慄腹麼,便是燕國之廉頗李牧也!”春申君不想笑,卻無論如何禁不住哈哈大笑:“噢呀好!燕國合縱,天下大功了!廉頗李牧,自當留著後手了!”
燕國事定,春申君次日便趕赴臨淄。太子丹與樂閒、將渠送到十里郊亭。太子丹分明有話,卻終是沒有開口。春申君本想撫慰幾句,卻實在想不出說辭,只與樂閒說得一些齊國情勢,便匆匆告辭向東南去了。
這時的齊國,已是幾度滄桑面目全非了。
數十年前,燕軍滅齊。田單與貂勃分守即墨、莒城,與燕軍相持六年而終得戰勝復國,擁立齊湣王田地之子田法章即位,是為齊襄王。是時田單拜安平君兼領丞相統攝國政,齊國雖然大戰之後百廢待興,卻也在艱難之中漸漸振作。其時秦趙劇烈大戰,整個中原都被捲進這場巨大的風暴,幾乎沒有人想到要衰弱的齊國襄助,實在是齊國恢復元氣的大好時機。然則終因齊襄王猜忌心太重,任九位心腹重臣處處掣肘田單,致使齊國在齊襄王在位的十九年間始終未能變法再造,只是國勢略有恢復而已。齊襄王死後,太子田建即位最後一代齊王,由於沒有諡號,史稱齊王建,也就是春申君目下要去拜會的齊王。
這個齊王建,幼時便有戀母症,整日價與母親形影不離,雖聰敏過人,事事卻得母親點頭允准而後行。齊王建的母親,便是當年在齊國赫赫有名的太史敫的女兒。此女與扮做工奴逃亡的田法章私訂婚姻,禮儀固執的太史敫大感羞愧,從此終生不見這個做了王后的女兒。也正因瞭如此,此女在齊襄王田法章眼中便是大大的功臣,生前便賜號“君王后”,意謂與君同等的王后也!君王后自己蔑視禮教,教子卻是極嚴,始終與兒子同居一宮事事教誨,田建做了太子也沒有能夠開府獨居。如此一來,這田建十八歲做了齊王,也儼然一個總角孩童般跟在君王后身後亦步亦趨,重大國事便自然聽憑君王后決斷。
建即位第六年,秦趙相持上黨做長平大戰。趙國派出緊急特使四面求救,向齊國提出的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