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只是援助二十萬斛軍糧而無須派兵。建請母親定奪,君王后竟是一口回絕了。理由只是冷冰冰兩句話:“秦已知會,親趙必攻。我寧罪秦而遭戰亂乎!”大臣周子慷慨勸諫說:“粟谷救趙,我大齊振興之機遇也!強秦成勢,齊楚趙三強猶唇齒相依也,唇亡則齒寒。今日秦滅趙,明日必禍及齊國!救趙,高義也!卻秦,顯名也!義救亡國,威卻秦軍,齊國大也!今君王后不務國本而務些許粟谷,未免婦人之算計過也!”君王后惱羞成怒,竟當即罷黜周子驅逐出齊國。周子對著端坐王座的建連連大呼:“齊王救齊!君王后誤國!”建卻呵呵直笑:“此人滑稽也!竟要我與母后作對?”
自此,齊國便成了山東六國的另類——秦國不親,五國不理。齊國卻安之若素,索性鎖國自閉只在海濱安享太平,斷了與中原交往。有大臣非議,君王后卻說:“我有臨淄大市,東海仙山,悠哉遊哉,何染中原戰亂也!”
偏是上天乖戾,最需要母親的建,卻在即位第十六年時,君王后竟盛年死了。這年正當秦軍滅周,也便是兩年之前。君王后一死,已經是三十五歲建頓時沒了主心骨,兩年間昏昏噩噩不知伊于胡底,連秦軍屯於大野澤預備東進的緊急軍報也茫然無對,將焦灼等候君王定奪的大臣將軍丟在宮外,只兀自嘟噥不會也不會也果真如此如何是好……
春申君抵達臨淄,正是齊國最惶惶不安的時刻。
依照邦交禮儀,馬隊駐紮城外十里處,春申君只帶著幾個文吏與十個護衛劍士進了臨淄。沒有人前來迎接,齊國朝野似乎根本不曉得天下發生了何等事情。直到驛館門前,才有一個老臣單車趕來,自己介紹是中大夫夷射。不待春申君詢問,夷射便喚出驛丞,下令給春申君安置最好的庭院。片刻鋪排就緒,夷射便請春申君覲見齊王。
“大夫之來,齊王之命了?”春申君覺得有些蹊蹺。
“若無王命,春申君便長住驛館不求合縱麼?”夷射卻是一句反問。
“敢問大夫,齊國目下何人主事?”
“君王后陰魂。”
“噢呀,大夫笑談了!”
“田單之後,齊國無丞相。只有右師王歡、上大夫田駢奔走政事,也不過傳命耳耳,萬事皆決於君王后幕帷之中。君且說,何人決事?”
“上將軍何在了?”
“田單之後,田姓王族大將悉數不用。君王后說,開戰在王,打仗在將,要上將軍何用?從此齊國便沒了上將軍。六大將各統兵五萬,駐守六塞。君且說,將軍決事麼?”
“!”春申君愕然,一時竟覺自己孤陋寡聞了。二十年沒有與齊國來往,這個昔日大國變得如此荒誕不經,實在是匪夷所思!默然良久,春申君對夷射肅然一躬,“面君之要,尚請足下教我了。”
“春申君終是睿智也!”夷射不無得意地慷慨一拱,“君見齊王,無須長篇大論,只說秦軍之威,只請一將之兵。要言不煩,則合縱可成也!”
春申君點頭稱是,當即跟隨夷射直奔王城。一班守侯在前殿的大臣聞大名赫赫的春申君到來,莫不驚喜非常地紛紛圍過來討教。春申君借勢將中原大勢說了個概要。大臣們如同聽海客奇談一般,連連驚呼連連發問。春申君哭笑不得又應接不暇,只好耐心周旋。正在此時,白髮御史 在殿廊下一聲高宣:“楚國特使覲見——”春申君才好容易脫開了大臣們的圈子。 御史領著春申君幾經曲折,才來到樹林間一座似廟似殿的大屋前。在守門內侍示意下,御史領著春申君輕手輕腳走了進去。大廳中煙氣繚繞沉沉朦朧,依稀可見一人散發布衣跪在中央一座木雕大像前,口中兀自喃喃不休。
“稟報我王,春申君到。”老御史輕聲軟語儼然撫慰孩童一般。
布衣散發者夢幻般的聲音:“便是與孟嘗君齊名的春申君麼?”
“楚國黃歇,參見齊王。”春申君莊重一躬。
“坐了說話。”布衣散發者轉過身來,面白無鬚眉目疏朗,咫尺臉膛竟使人頓生空曠遼遠的懵懂之感,飄忽嘶啞的聲音如同夢幻,“我母新喪,建服半孝,君且見諒也。”
“齊王大孝,母薨兩年猶做新喪,黃歇深為景仰了。”
“春申君善解人也!”齊王建欣慰一嘆又是幽幽夢幻般,“只齊國臣民卻不做如此想,卻竟日嚷嚷惶惶,風習不古,人心不敦也!”
“齊王明察!”春申君惟恐這夢幻之王突然生出意外而中斷會晤,先迎合一句便恍然醒悟一般高聲道,“噢呀!黃歇老矣,幾忘大事了!老臣來路途經大野澤,見秦軍三十萬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