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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泰亦赤兀惕氏族已經支配了也速該最近三代的孛兒只斤氏家族。沒有了也速該幫助他們打仗與狩獵,泰亦赤兀惕氏族認定這兩個寡婦和她們的七個孩子已毫無用處。在斡難河邊殘酷的環境中,泰亦赤兀惕氏族不可能給九個多餘的人提供食物。

按照草原傳統,協助也速該搶奪訶額侖的一個兄弟應該收繼訶額侖。在蒙古的婚姻體系中,甚至在也速該與另一個妻子莎歇嬌所生的兒子之中,如果年齡足夠大並且能贍養家庭的話,他就可以成為訶額侖合適的丈夫。蒙古婦女常常和已故丈夫家族內的更年輕的男人結婚,因為這給年輕人提供了擁有一位有經驗妻子的機會,而不用給她的家庭提供一批精緻的聘禮,或要求數年艱辛的“家內役”。雖然還是個年輕婦女,大概只有二十幾歲,但對大多數男人而言,訶額侖已有太多的孩子需要撫養。作為一個遠離故鄉被擄掠而來的妻子,她既不能給未來丈夫提供家庭財富,也不能給他提供有益的家庭關係網路。

隨著丈夫的去世,而且又沒有別的男人願意收留她,訶額侖現在被拋棄在泰亦赤兀惕家族之外,沒人有任何義務去幫助她。她得到訊息說,她已不再是這群人中的一部分了。蒙古人通常是透過食物分配的方式來象徵親戚關係的。這是在一個春季,當時,前可汗(俺巴孩)的兩個寡婦老太婆,組織了一個祭祀祖先的年度典禮,他們沒有通知訶額侖,因此他們不僅剝奪了她獲得自身那份食物的權利,而且還剝奪了她在家族內的成員資格。從此,她和她的家庭只有自食其力,自我保護了。當泰亦赤兀惕氏族沿著斡難河向夏季牧場遷移的時候,他們打算留下訶額侖和她的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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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塊凝血(8)

根據《秘史》記載,當這群人收拾營盤出發時,他們拋棄了這兩位婦女和七個孩子,這群人中僅有一位出身低微家庭的老人站出來大聲抗議他們的所作所為。這一小事件顯然給鐵木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位泰亦赤兀惕人怒吼著走到老人身旁,斥責他並沒有權利指責他們,並在轉身離開的時候,將老人刺死。不到十歲的鐵木真看著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幕,據說他曾衝上前去,試圖救助這位快要死的老人;但他無能為力,只是帶著悲痛和憤怒,含淚作別。

訶額侖早在十年前被綁架期間就表現得如此地鎮定自若,面對這次新的危機,她表現得同樣堅強有力。她做了一次激烈而又帶有挑釁性的最後努力,希圖使泰亦赤兀惕人因羞愧而帶她們一起離開。當泰亦赤兀惕氏族棄營地而走時,訶額侖騎馬持鬃,揮舞著她去世丈夫的精神之旗,去追趕那群拋棄他們的人。高舉過頭頂的精神之旗在空中迎風飄揚,她騎馬環繞著這群正要離去的民眾。訶額侖在泰亦赤兀惕部落前揮舞著去世丈夫的精神之旗,這不僅僅只是在揮動著丈夫的象徵,而更是在展示其丈夫的真實靈魂。在他的靈魂面前,他們確實感到羞愧,而且還擔憂可能遭到神的報應,因此他們暫時返回營地。但是,在等到夜幕降臨的時候,他們帶著家族的牲畜,逐個地偷偷溜走了。在這樣的冬季,這樣做幾乎是將兩位寡婦和七個孩子置於死地。

然而,這個家族並沒有消亡。經過她巨大的努力,訶額侖拯救了整個家族。就如《秘史》裡所敘述的那樣,為養活五個孩子,她蓋住頭,捲起衣裙的下襬,沒日沒夜地沿河奔波,尋找食物。她採拾小果類,並用一根杜松樹枝來挖掘生長於河邊的植物草根充飢。為養活家人,鐵木真以磨銳的獸骨為尖器,製作木箭,在草原上捕捉鼠類,他還將母親縫紉用的針弄彎,製作成魚鉤釣魚。隨著孩子們漸漸長大,他們所獲取的獵物也越來越大。在距離此段時期五十年之後,曾拜訪過蒙古人、並且撰寫過最早一部有關鐵木真生涯著作的波斯編年史家志費尼,在他的這部書裡寫道,這個家族“穿著用狗和老鼠皮製成的衣服,而且他們的食物就是那些動物的肉,以及其他無生命的東西”。不管準確與否,這種描寫還是表現出了那些處在飢餓邊緣、被社會所遺棄之人絕望而無助的掙扎。就像他們周遭的其他部落一樣,他們過著幾乎與動物一樣的生活。在生存環境如此惡劣的地帶,他們的生活水平比草原上最低的生活水準還低。

一個被驅逐的孩子,是怎樣從如此低微的地位而成長為蒙古人的大可汗的呢?透過考察《秘史》中有關鐵木真進入成人期的敘事,我們找到了有關這個強力角色的極為關鍵的線索,在塑造其性格特徵及其走向權力頂峰的過程中,那些早年留下的創傷事件必定起了重要的作用。他的家族所經受的悲慘境況,慢慢地影響到他那意義深遠的決定:藐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