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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必要。”
“但狼咽族飽了眼福。”他語有酸意。
“……我不看人,怎麼對陣?”
“為什麼要對陣?”
“當然是為你……”乍地醒悟他在套話,她急急頓口,卻已掩不去他的得意偷笑。
“為我、為我!呵呵,果然是為我!”雙臂在她腰間收緊,腦袋枕在她肩上,彌散開的,是久違的親暱。
“隨隨,我好想你。”
“……”不理他,她氣悶未消。
“隨隨,你很愛我。”
“……”任他自說自話,反正她什麼也沒說,什麼也不算數。
他不再說話,卻忙不停地啾吻她的耳垂。原本被他強摟在懷中,慢慢地,卻隨他的傾斜倒在地上。
習慣了黑暗,她能夠瞧出他隱約偏柔的輪廓。五指滑入他的發,指尖傳來的是熟悉的柔順感。兩手繞過他的頸,一左一右定住不安分的腦袋瓜子,狠狠往下一壓,她吻住他,纖細的身子不知何時換了位置,變成她居高臨下。
今晚是他的好日子嗎?
享受著溫暖的舌勾畫他的唇形,他心頭泛起陣陣酥麻,雀躍不已。他應該主動點……
就在不老實的手掌沿著馨香的腰身慢慢下滑時,她卻如吻他時那般突然放開,幾道呼吸後,淡淡的笑聲猶響在耳,吐出的話語,聽在他耳中卻是可媲比二十八蛙的索命叫聲——
“辰門,我常想,我們從小就是朋友,沒人阻攔過。五星尊位是世襲,我們成為五星尊長,也沒聽過反對之聲。族裡都當透骨眼是寶,我知道,就算我是一個不稱職的土尊,他們也會無條件包容我。所以,他們從來不阻攔我們做任何事,包括——我們成為情侶。”
他動了動,薄唇立即壓上兩根指頭,聽她輕輕嘆了口氣——
“我常想,如果我不是天生透骨眼,我會不會也如你一樣,如月緯、熒惑、攝緹一樣,從小就嚮往成為五星尊長,盡全力承擔起守護古骨族的職責。有時……我真想自己的右眼能瞎掉……”
“不……”
驚呼衝出他的唇,引來她的低笑,“放心,我可沒自殘雙眼的意思。我只是想……很單純地想,若不是因為天生透骨眼,你也不會注意到我吧?你不注意我,我們也不會成為朋友,成為情侶。那時的我,是絕對不會主動交朋友的。走到今天,你應該注意到,沒有一人反對我們在一起過,是不?小時沒有,長大更沒有。也許,我們之間太順了,順利得有些無味起來,似乎我們在一起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我想,我也習慣了,可……當你說我的情不濃,我的愛很淡時,我是第一次看到你那種涼涼的眼神,就像你看陌生族類一般。”
沒有沒有,他不承認不承認。
想反駁,無奈唇瓣被狠狠捏住,就是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習慣會養成麻木。這些年,我想我是隱居得太久,久到……有些麻木了,不知你這張臉上除了撒嬌微笑做鬼臉之外,還有怎生不同的表情。所以……不要理所當然,不要水到渠成,我們,做朋友吧。”
第六章被棄
隨隨還在發狠啊!
——我們做朋友吧!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
倒掛在陰暗角簷邊,黑袍黑髮融為一體,而本應俊美惑人的臉上如今卻滿是幽怨。抱著已經糊掉八分的腦袋,他想不通也想不透。
以往他要找鎮隨,入了土宮後院就能找到;以往來去土宮,從未有侍衛出聲阻攔;以往他想沐浴,不必出聲,侍女五福早備好了溫水候著;以往他想親近隨隨,那土宮總輔鬼趣證只有黑臉黑脖子的分兒……所有的“以往”,如今全部變成為“不可能”。
隨隨到底在想什麼?
盯著遙遠——對他現在的位置而言,的確是很遙遠——樓閣上疏影輕晃,碧紗飛揚,幽怨的臉又平添三分淒涼。
他可以瞧到閣臺內走動的人影,卻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他是可以像以往一樣,光明正大撞進去纏著隨隨,但結果多是被侍衛阻攔,更討厭的,待他擺平那些侍衛,隨隨也不知跑哪兒去了。與其如此,倒不如遠遠瞧著隨隨來得自在些。
“嗚,隨隨……”
一聲悲嗚,夾在乍起的夜風之中送上半空,愈飄愈遠,飄入樓閣碧紗……
樓閣明亮處,是一間書房。
分神看了眼被風捲起的輕紗,批示卷宗的男子抬頭,衝屏風後俯身讀書的女子說道:“我主,您該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