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原司徒鄭伯友之子掘突,因迎立有功,被平王加封為伯爵,稱為鄭武公。武公繼位,諡父親鄭伯友為聖文公。鄭武公乘周室衰微,群雄逐鹿,趁亂兼併了虢和劊地,遷都於劊,稱為新鄭。以滎陽為都城,設關隘於制邑。制邑又稱虎牢,乃是天下第一險關。鄭國由是也日益強大起來。衛武公與鄭武公同為周朝卿士,而衛武公於周平王十三年老死於朝。從此鄭武公開始獨攬朝政大權。因為鄭國都城滎陽與洛邑鄰近,所以鄭武公或者在朝參政,或者小居滎陽,兩地之間,往來不已。
鄭武公的夫人,原是申侯之女姜氏。姜氏為鄭武公生了兩個兒子,長子寤生,次子段。生長子的時候,姜氏沒有坐蓐,在睡夢裡就生了下來。這小兒出生時也不啼哭,姜氏直到睡醒後才知道生產。因此取名叫寤生,意思是在睡夢裡生的。因寤生生產時異於常人,相貌也甚醜陋,姜氏就認為這孩子是個不祥之物,所以就教人把寤生用草蓆裹了,扔往城外河中。說來奇怪,附近很快飛來一群烏鴉,用口銜著草蓆四角,邊飛邊鳴。那草蓆載著寤生順流而下,因而始終不沉。鄭武公是個開明的君主,並不以常理斷事,以美醜取人。當時剛下朝回滎陽小住,聽聞姜氏生產,起初大為歡喜,及自聽聞姜氏又把孩子扔了,遂急忙讓人沿著河邊找尋。滿宮的人全體出動,直找到天黑,也沒有見到寤生的蹤跡。奉命尋找公子的人正準備回宮,卻突然看見前面臥著一隻白虎。眾人害怕,用箭射之,卻無法傷得那虎身分毫。眾人詫異,一起趕走白虎,卻見草叢裡有個剛出生的嬰兒。眾人當中有人是奉命扔掉這孩子的,看到寤生急忙抱起來,高聲叫道:“公子找到了,公子找到了。”寤生因此而得脫大難,回到父母身邊。雖然失而復得,姜氏卻依然對寤生沒有好感。到生次子段的時候,卻滿室生香,且段生的粉團般可愛。不僅姜氏偏愛次子,連武公也對段寵愛有加。兩子年紀稍長,寤生相貌不改,喜讀書,常好學不倦;段卻出落的而如傅粉,唇若塗朱,寬肩細腰,劍眉星眼,一個十足的美男子,且通曉武藝,善於騎射。姜氏愈加溺愛次子段,不喜寤生。
一日武公與姜氏行房,芙蓉帳暖,春宵苦短。姜氏打疊起百倍精神逢迎武公。武公也全力施為。夫妻二人鏖戰多時,各各心滿意足。姜氏趁機說道:“寤生迂腐,段德至賢,不如立段為世子。”武公卻道:“長糼有序,不能紊亂。而且寤生沒有過失,怎麼可以廢長立糼?”
及自二子長成,武公為試二子才華,時常帶他們上朝。遇到關乎朝政之事,武公就會先問寤生。寤生總是奏道:“兒臣想先聽聽大臣們的意見。”聽完以後,再謹慎發表看法,最後也總是請父親評論說:“兒臣意見僅只做為參考,想必父侯定有高論”,胸中極有主見。而問到公子段時,卻往往高談闊論,不可一世。武公由是看重寤生,遂立寤生為世子,僅把一個小小的共城封給次子段,號稱共叔。姜氏心中更加不高興。
不久鄭武公染病,同年病重,遂召上卿公子呂,大夫祭足及一班老臣,到病榻前領受遺命。當天武公尚能開口說話。於是連下三道遺旨,其一:吾死後,世子寤生繼之;其二:共叔段只食邑共城,其它地方不得分封;其三:上卿公子呂升為太子太傅,中大夫祭足升為上大夫兼太子少傅,同為顧命大臣,一體輔助寤生及其之長子忽。次日辰時許,武公謝世。文武百官,均奉寤生繼位,稱為莊公。莊公遣人去洛邑報喪。平王既派大臣來滎陽弔喪,同時頒下詔書:“鄭莊公居喪完畢,仍代父入朝為卿士。”
姜氏溺愛共叔,一心想讓共叔掌權。雖然武公寵愛共叔段不在寤生之下,豈料武公想立的是一個重實際,有主見的世子。武公大行前遺命,襲伯爵者竟不是共叔段。此舉雖在姜氏意料之中,她卻仍不甘心安於現狀,時常召共叔段至後宮密語。同是母子,差別如此之大,滿朝文武,都替莊公不平。但莊公彷彿渾然不覺,每日照常去後宮請安問好,對待共叔也是忠厚友愛。
一天莊公照例去母親處請安,正巧碰見共叔段從後宮出來。那共叔草草一揖,急衝衝去了。莊公見了母親,噓寒問暖,言語舉動,極為恭敬。姜氏也客套幾句,說道:“你也不必每天來請安,我身子骨兒好著呢。我不要你那虛榮,只如今你聽我一句,我就受用不盡了。”莊公起身回道:“母親有話儘管說,兒子無不從命。”姜氏道:“如今你貴為諸侯,又是天子身邊倖臣。享受國家土地三千里。而你的親生弟弟,卻只蝸居於方圓不足二十里的小城。做為哥哥,你於心何忍?”莊公道:“請母親示下,但有使命,莫敢不從。”姜氏道:“你可以把制邑封給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