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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正漫說著,忽見適才見過的那漁夫仍然留在街角,正朝這邊張望。他驀然靈光一現,想起來那人正是前日在飲虹橋賣魚給秦蒻蘭、又跳進秦淮河救起落水的李雲如的漁夫。這一發現,頓時讓他又驚又喜,之前也曾經找到此人問問前日發生在飲虹橋上的事,他很可能是李雲如被人推落水的關鍵證人。一念及此,忙叫道:“喂……”不料那漁夫一見張士師叫他,迅疾將斗笠壓低,轉身就走。張士師本能地拔腳就追,封三忙問道:“典獄要去哪裡?”張士師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只想追上那漁夫問哥清楚,便道:“封三哥你跟我來,其餘人先留在這裡。”

那漁夫見有人追趕,竟不顧叫喊,越走越快。張士師本來只想問他幾句話,見此情狀,卻越來越覺得他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第一次見到他是在謀殺李雲如未遂的飲虹橋,第二次見他則是在老圃自殺的監獄外,這是不是有點太過偶然?

雙方一前一後,距離甚遠,那漁夫腳下甚快,很快出了北城。封三道:“呀,我們又來老圃瓜地了。”

張士師一見,果真是又不知不覺地到了老圃瓜地,卻只是一片綠油油的空曠與寂靜。以往老圃西瓜名譽金陵,總有人來瓜地裡偷瓜,所以瓜季時老圃吃住總在瓜地裡,就是為了防人偷瓜。如今主人已去,滿地的西瓜卻是再無人敢偷半個。血水西瓜的故事一夜之間已經傳遍全城,在人們看來,這瓜地裡不知道埋藏多少邪惡,西瓜的結局已經可以預料,無非是在地中自行乾癟、爛掉。這毒西瓜的罪惡陰影,到底還要在金陵人頭上籠罩多久?

封三道:“那漁夫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他到底是什麼人?”張士師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忽然,有一陣渾厚的鐘聲傳來。張士師問道:“這附近是有寺廟麼?”封三道:“是啊,典獄還不知道麼,瓜地過去就是積善寺,寺裡的住持典獄原也是見過的。”張士師道:“呀,是德明長老。”

昨晚他與父親和耿先生商議案情,已經將德明列為重大嫌疑犯,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問案前他一聽到張士師說了父親與耿先生去了老圃瓜地後就匆忙離去,恰好在他出府後發生了陳致雍被扼殺事件,後來又在門洞“巧遇”張泌等人,恰到好處的出現剛好阻止了老圃說出關鍵資訊,這些事情前後一旦聯絡起來,就知道絕不是巧合。他本來打算一早審問老圃,問出他與德明的關係,再去找德明對峙,哪知道老圃昨夜自殺,漁夫將他引來這裡,他更是意外得知德明主持的積善寺原來就在老圃瓜地邊上,有著地利之便。

張士師問了封三,得知抄近道穿過瓜地後即是積善寺後門,忙往鐘聲方向趕去。他走得太急,幾步便被瓜藤絆了一下跟頭。封三忙道:“典獄腳下小心了。”電光火石之間,張士師卻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問道:“封三哥說尹君是特意叫你去續木麼?”封三道:“是啊。”又不好意思地道,“這還是尹君頭一次叫小人去辦私事,挺怪的。”張士師手舞足蹈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封三不明所以,只是一邊茫然望著。

難怪張士師如此興奮,他想明白了這幾天一直困惑他的問題——續木無非是利用植物的自愈能力,那西瓜兇手往西瓜中落毒也是如此,他只需在西瓜未完全成熟前,用中空的細管自瓜臍處扎入,將毒藥灌進去,再從外面用泥抹上,等到西瓜成熟時,瓜臍上的細眼已經完全癒合。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會意過來為什麼昨日在韓府石橋上陳繼善有意說了兩遍“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當時他還以為府尹不過是隨口唸兩句詩抒懷,現在他方才知道,陳繼善早已經看出西瓜下毒的訣竅,有意在提醒他,不過他未明白過來而已——所謂“連理枝”,正是民間所稱的“木連理”,兩個枝幹彼此磨擦損傷後,會自然癒合,連結生長在一起。陳繼善大概見他始終猜不透,今早又有意叫封三去續木葫蘆,再次提示。難怪耿先生總說府尹不糊塗,他何止不糊塗,簡直是絕頂聰明。只是他為何不直接告訴張士師,而要採用如此隱喻的法子呢?

當即將自己想到的下毒方法告訴封三,卻絲毫不提陳繼善,封三當然也猜不到是“續木”的提示,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張士師突然有此重大發現,不由得想立即趕去韓府驗證,那毒西瓜因為條件所限,無法保留,因而還留在韓府酒窖中。可他此時也能夠肯定德明多少與這件事有點兒關係,到底要先顧哪一邊?

正躊躇間,封三問道:“可這兇手如何能保證下了毒的西瓜一定會被送到韓府夜宴上?”張士師道:“所以說老圃是關鍵,兇手一定用了某種法子在他身上,可惜他人已經死了。”深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