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義父是不是消失人海的莊九這樁事,隨著應家結案,也就被她們拋在腦後。總歸是自家親人,管他從前叫哪個名字?
“娘,我想帶著七郎去爹爹墳前問一問。”
“問啥子?”
“爹爹去了地下,見到了從前的主家,應該知道許多生前不知道的事。興許爹爹找錯了仇家,長樂巷晏家不是主家的仇家呢?爹爹從前的舊友是壞人,說不定他主家也不是個好人呢?”
義母覺得很有道理。“你爹活著的時候確實不大會看人。多年舊友,居然是混在京城的奸細!難保他主家也不是個好人。”
“娘,我想帶七郎去爹爹墳前上香。爹爹當面看清七郎後,希望能託夢給我,跟我說,咱家跟七郎可以好好相處。”
義母想得多:“萬一你爹託夢,非說七郎是仇家呢?”
母女倆面面相覷片刻,義母自己接下去說:
“你爹活著的時候就不大會看人,難保死後繼續當個糊塗鬼。咱們去墳頭燒紙錢時多唸叨他兩句,七郎是個難得的好後生,叫他別瞎託夢,好好看一看人。再叫七郎當面給他燒兩刀紙。還不夠的話,墳前再上壺酒。”
“……等爹爹託夢再說吧。”
“先跟七郎提一聲。他忙得很,不知今年能不能跟咱回老家……”
應小滿伸手掩住呵欠,尾音漸漸含糊,很快陷入了沉沉夢鄉。
夢裡場景變換,都是七郎去爹墳前燒紙錢敬酒的場面。爹爹在地下吃喝得高興,在墳前現了身,拍著七郎的肩膀,以慣常的隆隆嗓門說話:
“果然是個好後生!”
應小滿翻個了身,在美夢裡甜甜地笑了。
————
城東興寧侯府。
雁一郎的小院裡燈火通明。幾
名親信圍坐一處,眼睛熬得發紅。
雁一郎翹腿坐在長桌中央,手裡象牙扇一下一下地敲桌面:“這麼多人,還沒想出法子?這麼多腦袋,白長在肩膀上了?()”
親信們嘆著氣說:一郎,實在不好辦。兩邊家世差得太遠,納妾都不見得能過老侯爺那關,更別提迎娶啊。?()_[(()”
“是啊一郎,夫人又是個慣於煽風點火的。侯府裡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就盼著一郎行差踏錯,將爵位拱手讓出去。婚姻大事稍微不妥當,從此落下大把柄。”
“三思啊一郎!”
雁一郎彎唇而笑:“長樂巷晏家那位還是當家的嫡長子呢,他怎麼不怕兩邊家世差得太遠,被各房族老們指指點點了?我比不上他?我不想家裡爵位拱手讓給家裡兩位好弟弟,我就得把喜歡的小娘子拱手讓人?”
他一拍長案:“有了!”
在眾人瞠目視線裡,雁一郎起身對月踱出兩步,念出兩句不文不白的詩句:
“‘純樸自然質,天然無雕飾’。行了,我有主意,大家都散了。”
“……”
————
皓月當空。
初秋半圓的月色下,晏容時踩著夜影,敲開了任職大理寺卿、領三公太傅榮銜,已經半榮退的三朝元老,韓興繼的家門。
“韓老,半夜打擾。”晏容時執後輩謙禮,幾句簡略說明來意。
“韓老和家祖父生前曾有深交。又對晚輩諸多賞識提攜,容時銘記在心。”
“家中父母祖父皆已過世,眼下有一樁要事,想託付韓老幫忙。不勝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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