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郎說話咬文嚼字,應小滿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是哪回事。
之前有個夜晚,他不知為什麼跑到羊肉鋪子門面外頭,
() 唸叨什麼“幽蘭生野道”(),什麼美玉落泥淖≈hellip;≈hellip;似乎很瞧不上她開羊肉鋪子生意。
不過十一郎原本就是和她不相干的人?()_[((),就算被他念叨兩句,瞧不上她家的羊肉鋪子,又有什麼關係?七郎支援她開肉鋪子就好。
應小滿今晚實在高興。
所以她歡歡喜喜地說,“你不說我早忘了。你也不要放在心裡呀,都是小事。”
這還是十一郎頭一回見到應小滿笑。
原本就是如花年華的小娘子,笑起來更是一副無憂無慮的模樣。一雙眼睛彎成了動人月牙兒,濃長睫羽忽閃幾下,晶亮眼底映出了他的身影。
十一郎迎面撞見她的笑靨,心裡突地一跳。
視線瞬間轉開,抬腳就往院門外走。
立在門邊,故作冷淡地對晏容時說:“喝不喝酒?喝酒去附近酒樓,不喝酒我回府。”
“知道你在兵部耗了五個大夜。”晏容時送十一郎出去時悠悠地說:“今晚早點回府歇著去。還是那句話,事急則敗,事緩則圓。日子長得很,不急於一時。”
十一郎哼了聲往外走。
是他想不開。七郎審案子的空擋,還能抽空跟心愛的小娘子耳鬢廝磨;他自己呢,在兵部和一幫老油子耗到深更半夜。
“回府睡覺。”十一郎冷冷地吩咐下去:
“睡醒再去兵部繼續磨。看我熬死他們,還是他們熬死我!”
吳尋跟隨幾步,默默地朝晏容時遞過感激的眼神。
再熬幾個大夜,殿下身子熬出了事,兵部那幫老油子不見得熬死,但先死的一定是他們這些貼身隨邑。
“殿下英明。”吳尋真心實意地道。
十一郎走到半途,想起什麼,停步拋下一句:“這次挖出深藏京城多年的北國奸細老窩,除了你立下首功,聽說雁一郎也出了力?我聽宮裡流傳的訊息,要封賞你們兩個。”
“雁一郎麼。”晏容時想了想餘慶樓砸得滿地的碎瓷爛鐵。押送囚車離去時被人群怒罵追打捱的拳腳。
晏容時抵達餘慶樓不久,便知道此處有大功。
中途以言語激了幾次,雁一郎對小滿倒是上心,死活不走,倒叫他白撿個功勞。
“傻人有傻福。”晏容時不緊不慢解釋:“雖說他一開始去餘慶樓只為了砸場子……但不可否認,確實出了力。”
十一郎點點頭。
藉著回身的機會,眼角不著痕跡瞥了眼小院的院門方向。
應小滿站在滿院亮起的燈火下,遠遠地目送他們離開。
“你和她之間的血親復仇,解決了?”
“唔……”晏容時避開話頭,輕描淡寫說的還是那句:“來日方長。不急於一時。”
那就是還沒解決的意思了。十一郎哼了聲。
“小心雁一郎。”
“雁一郎是太后娘娘的母家人。自小出入內廷,太后娘娘心向著他,官家也喜愛他這內侄兒。上回當街欺辱良家小娘子之事,
() 風波鬧得不小,雁一郎丟了個禁軍官職,身上的審刑院官職卻依舊好好的掛在身上,依舊可以出入皇城。可見官家對他的寵愛。”
晏容時走出幾步,“所以?”
“所以,這趟意在慶功封賞的宮宴,你要當心。”
說話間,藉著回身的機會又瞥過燈火下的小院。院門不知何時已悄然關閉,佳人倩影無蹤,徒留悵惘滿地。
十一郎忍著心頭悵惘,故作不在意地繼續說話。
“聽宮裡流傳的小道訊息說。雁一郎和你幾度相爭,這次打砸酒樓的起因也是為她出氣?不知太后娘娘耳朵裡傳進了幾分。這次封賞宴席,興許會叫應家入宮,當面看看人。”
“你當心雁一郎。他慣會惹事,當心趁著求賞的機會興風作浪。”
——
燈火黯淡的小院裡。
應小滿挨個吹熄了燈,回去正屋,高高興興地和老孃抱在一處。
“應家沒事了。”躺在溫暖的懷抱裡,應小滿暢想未來。
“娘,這邊結案,我們應該很快就能回老家看爹爹了。”
“太好了。”義母激動地抹淚:“老天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