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聽得很。你跟老人家瞎說什麼。”
“誰說我瞎!”
……
“哪個是你情郎啊?指給我看!”
“老人家別鬧。”
“老人家是不是看不清近處啊?別隻顧著掃主人的兩間院子,有空多看看自己屋裡。桌子牆角髒得很!哎呀,死鼠!”
……
花了整個時辰,滿滿當當錄下三大張口供,裡頭許多雞同鴨講的軲轆話,大理寺丞揉著發疼的耳朵,瞧著滿紙廢話發愁。
“當真再無旁的了?錄下的這些,嗐,不似有用啊。”
應小滿扶著老孃站起身,同情地說:“能想起的就這些了,老僕原本話就不多。寺丞提審辛苦,回去早些休息罷。”
這些日子以來,大理寺上下官員誰不知道應家小娘子和晏少卿的關係?大理寺丞也趕忙起身,態度頗為客氣。
“問不出線索,心裡難安。睡也睡不踏實。應小娘子再想想?”
和老僕的日常對話,應小滿實在想不起更多。
想來想去,她只加了句:“命案那天早晨,我記得老僕拿大掃帚,把夾道掃了個乾淨。當時我親眼看到的。”
大理寺丞立刻敏銳地察覺不尋常處:“他不是每日都清掃夾道?”
“不是。”
應小滿和義母想了半日,隱約記起:“大約半個月掃一次。我們搬去河童巷整個月,只見他掃過兩次而已。”
大理寺丞揉著耳朵思索。文書吏刷刷記錄不停。
() 應小滿還在納悶地問:“這些也有用?幾天掃一次地也要記錄在案?”
太過瑣碎,誰也不知道哪些是有用的線索,哪些是廢話。大理寺丞只答:“錄下再說。”
當晚臨睡前,義母和女兒l嘀咕。
“大理寺不是人待的地方。你看這些官兒l,一個個眼下青黑,沒幾個有精神,只怕都在日夜查案。七郎人瘦得厲害。得空你問問七郎,能不能挪個地兒l,換處衙門當官?”
應小滿想起七郎的承諾。
“他趕著八月中結案,八月底就可以跟咱們回老家給爹掃墓了。路上來回總要兩個月,回家再待一陣,那段時間多吃多休息,叫七郎養養身子。”
義母贊同:“人年輕,休息一兩個月總能恢復。但他手裡的案子當真八月中能結案,八月底能跟咱們回老家?”
應小滿也說不準。
她起身吹熄義母屋裡的油燈,嘴裡只說:“再等等他。”
——
審訊室日夜燈火通明。
大理寺丞肅然坐在案後,啪的一拍驚堂木。
“堂下老僕,如實召來。你家主人的舊宅,地下暗藏密道數條,縱橫交錯,你可知情?”
頭髮花白的布衣老僕跪在堂下,扯著嗓子高喊:“你說啥?”
大理寺丞喝道:“小聲些說話!你家主人的舊宅,地下密道縱橫交錯,你可知情?”
“你說啥?!”
“密道!地下密道!!”
“你說啥?!”
“……”
一牆之隔,晏容時以木塞堵住銅管,坐回黑漆木長案後。
鎮紙壓住面前三大張供狀,他逐字逐句細查。
五月裡,河童巷這處空置的舊宅被晏八郎往外傳遞訊息,事發當時便提審過一次老僕。
老僕一問三不知,最後無罪釋放。
當時的提審卷宗上,同樣記載著一溜排的“你說啥?”
結案語寫道:“年紀既長,更兼聾瞎。查無可查,無罪釋審。”
指節輕輕地點了點“聾瞎”二字。翻過應家母女的最新供狀,逐字細看。
在應小滿的許多口供當中,圈出幾句對話。
“裙子都髒了。”
“待會兒l繼續掃。先出來喝藥,我馬上要出門了。”
“出門去哪?”
老僕清掃夾道的那個清晨,應小滿端著藥碗等在夾道口,兩人之間的短短几句對話,分明有來有往。老僕即使聾瞎,也不是全聾全瞎。他聽得見,看得見。
再次拔開木塞,銅管裡傳來的提審動靜響徹石室,嗡嗡地迴盪。
隔壁審訊室裡,大理寺丞崩潰高喊:“你這老僕可識字?本官把問話寫給你看!”
老僕中氣十足地喊:“你說啥?!”
“識字!你可識字?!來人吶,把筆給他!”
老僕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