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當中燈火亮堂。
大理寺廚房的廚子手藝不錯,晚上現做的炙羊腿肉滋味鮮嫩,香氣撲鼻。
三大一小圍坐在石桌前用晚食,晏容時細說起河童巷這樁殺人案。
“出事的廂房整間拆成平地,掘地三尺。屋子角落處放的一個五斗木櫃搬開時,赫然發現牆裡一處夾壁。木櫃後板可上下開啟,開啟後連通夾壁。”
“夾壁裡的地道直通外部,另一頭有個石蓋。官差花費不少力氣掀開石蓋後,猜猜通往哪處?”
應小滿猜測:“屋子外頭?總之可以隨意進出的地方。”
“不錯。”晏容時讚賞說:“說起來倒是個尋常人想不到的好地方。正是兩處宅院中間的那處夾道盡頭。”
“平日裡覆蓋了許多落葉灰土,無人出入,也無人在意。沒想到地下暗藏玄機。”
義母抱著阿織邊吃邊聽,聽著聽著,筷子停在半空忘了動。
應小滿的眼睛瞪得滾圓。那處夾道她有印象,窄的很,又髒。居然被人用作地道出入口?
“所以,賊人從夾道掀開石蓋入地道,就可以自由出入右邊宅子。”
晏容時以手指蘸茶水,在桌上畫出示意圖。
一條地道,從夾道盡頭地下越過右側院牆,通往廂房。
“是陳年地道。從夯土痕跡看,有年頭了。餘慶樓最近半年才佔用那間小院,很難說有關聯。方掌櫃也供認說,他對地道之事一無所知。”
“是不是舊主人自己挖的避難地道?”
應小滿有想法:“在我們鄉下,挺多人家地下自己挖的地窖,都是躲戰亂用。”
“有可能。因此,我們昨日提審了老僕。”
應小滿張了張嘴,又閉上。隱約露出些擔心神色,被晏容時看在眼裡。
“莫擔心。老人家年紀大了,只例行詢問,並無動刑。”
“結果呢?”
“你說呢?”晏容時夾一筷子炙肉,放在應小滿碗裡。“年紀既大,更兼聾瞎。一問三不知。”
應小滿想了想,撲哧樂了。
“我也覺得。提審他挺不容易,提審官的耳朵沒聾吧?”
但晏容時思慮的倒不是這個。
他夾起一筷子鮮炙羊肉,不緊不慢接著問:“聽說你和這老僕早晚送藥,有些交情。小滿你覺得……他當真聾瞎,聽不見,看不清?”
應小滿一怔。
低頭仔細回想片刻,老僕雖然嗓門大,要說全聾全瞎,她是不信的。
“似乎偶爾也能聽見幾句,有時候和我對答來著。但眼睛似乎當真不太好。我看他屋子裡的陳年老垢好久沒清掃了。”
晏容時點點頭。話題很快帶過。
用罷晚食,幾人圍坐喝茶時,義母問起老僕的下落。
“人既然也在大理寺,可就在附近院子裡頭住著?我這邊早晚燉的咳嗽好藥,喝不完也是倒,不如送一碗過去
給他。”
“沒關在此處待審小院。”晏容時說:“暫拘在大理寺獄裡。”
應小滿和義母齊齊“啊?”一聲。
晏容時:“他不是人證。”
“河童巷這處舊宅秘密甚多。長居多年的老僕(),極有可能知道地道的秘密。
他身上有作案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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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丞隔天傍晚過來尋應家母女做人證。
按照慣例?()_[((),同樣帶來兩位錄供文吏。在小院裡挪動桌椅時,大理寺丞捂著耳朵,神情痛苦,喃喃說:
“小聲點,小聲點。耳朵疼。”
應小滿坐在人證的木交椅上,低聲和老孃嘀咕:“老僕多半是大理寺丞負責審問的。”
義母也低聲嘀咕:“聽說牢房的審訊室都是四四方方一間屋,裡頭說話有迴音。”
應小滿同情地說:“那麼大嗓門,還有迴音。做提審活計也不容易啊……”
大理寺丞捂著耳朵入座,嘆氣說:“兩位,聲音大點。聽不見。”
應家供證無甚好說的。有話實說。
凡是和老僕的對談,想起一句是一句,盡數錄下。
兩名文吏嘴角抽搐,筆下如飛如實錄下:
“喝藥。”
“你說啥?”
“喝藥啊!”
……
“哪個是你情郎?”
“什麼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