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陳溪禾起的比前幾天都早,到前院時,巧燕已經在那裡了,依舊是絹制的長襖,兩髻梳得齊整,臉上的傷口已經結了痂,就這麼橫在那兒。 “巧燕,吃朝食了沒?”陳溪禾衝巧燕笑了笑。 巧燕沒有回答,蹙了蹙眉,但還是衝著陳溪禾點了點頭。陳溪禾也不生氣,畢竟這人的改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 昨日孫奎就已經回府了,書房需要人伺候,已經有人遞話來了,陳溪禾待會兒就要過去。 “唉!你出來這裡做什麼?你這臉還沒好。”旁邊一個婆子看著巧燕的臉,臉色有些不好看,“今天大人說有人來訪,你這模樣也不怕嚇著人!” 巧燕瞧著冷冷的,一點情緒也沒有,在婆子說那難聽話時也只是手上動作停了停,說:“我只做完周嬤嬤安排給我的,待會兒就走。”聲音不急不緩,沒有情緒。 見著巧燕這樣子,陳溪禾心裡堵得慌。 “嬤嬤,我去書房了。”陳溪禾不喜歡這樣的感覺,趕忙對婆子說,之後就轉身快步離去,後面婆子說了些什麼她也沒聽清,也就沒看到巧燕深深看了她的那一眼 近幾日都沒有下雪了,院中的殘雪也被家丁掃乾淨,只是兩邊花臺上換了批新的花來,細枝嫩葉的,一場風霜過後,又得凋殘了。 陳溪禾朝門口凍得搓手的小廝張雷微微頷首,這幾日來,他們也算是熟了。 “阿禾,來了?大人一會兒就該來了!”小廝掏出腰間的鑰匙,一邊和陳溪禾說著,一邊開啟了書房的門。 陳溪禾的眼神自然是落在了鑰匙上,可剛剛小廝動作太快,她都沒看清是這一串中的哪一把。 “張哥,你這麼多鑰匙,怎麼分得清哪把是哪間房的?要是我,準得找好久。”陳溪禾湊上去問,笑得眉眼彎彎,莫名讓張雷感覺有些晃眼。 “我記性好著呢!這些鑰匙每一把我都記得清楚,比如說這把……”張雷舉起了腰間的鑰匙,剛要給陳溪禾說說,就看到拐角處的孫奎走來了。 陳溪禾和張雷快速退到一旁,低著頭:“大人!” 孫奎步子有些慢,一步一步,落地有聲,這聲響像是在敲打著陳溪禾的心。也不知道剛剛孫奎看見了沒,陳溪禾有些慌,但還是穩穩地站著。 “嗯!”撩起衣角,孫奎跨了進去,“進來!” 陳溪禾不做停留,立馬跟著就進了書房。 孫奎讓陳溪禾從書畫中抽了一軸出來,也沒說展開,就這麼放在案邊左側。 孫奎在案前坐了下去:“阿禾,研墨!” 陳溪禾心中開始警惕起來,她被這一聲“阿禾”叫的有些不舒服,連忙打起精神來。 滴水進硯堂,推磨,用手握住墨錠,畫圈,墨色漸濃,墨成。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具有美感。 孫奎頭卻都不抬,瞥見墨色濃郁,只點了點頭,揮了揮手。 陳溪禾斂眸站到了一旁,垂下了頭。聽著孫奎翻書的聲音,陳溪禾眼神悄悄地望向桌案右側,上面只有幾小封信,但那天的那封信不在了! 她心中著急卻也別無他法,看樣子只能慢慢找了。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其中一個腳步聲聽著穩些,想來是個年輕的。 “大人!”小廝在外面說道,“客人來了!” 孫奎放下了筆,陳溪禾似乎在他混濁的眼中看見了精光:“進來!” “嘎吱”一聲,門開了,陳溪禾悄悄朝門外看去。個頭似乎有些高,一身青綠色錦繡服,頭戴武官襆帽,該是位錦衣衛,再往上看,輪廓分明,眉目疏朗,好一個俏郎君! 陳溪禾仔細一看,這帥哥像是那天扶她的小哥,往他腰間一看,果然見到了那把紋飾奇怪的刀。 沒錯,來人正是沈熠。 “錦衣衛百戶沈熠,拜見大人!”右手微曲,左手附其上,沈熠行了個揖手禮,行動間皆是風采。 沈熠!“泓泓野泉潔,熠熠林光初①”,這真是人如其名了。 待沈熠行完禮後,孫奎笑呵呵地罷了罷手:“又不在外頭,沈百戶何必多禮!”他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 “謝大人!” 謝過孫奎,沈熠就坐下了。 孫奎慢條斯理理著書案,沒有立即說話,沈熠也端坐在椅子上,一時間書房裡靜悄悄的。 陳溪禾突然動了,她走到一旁小爐邊,小心翼翼地抬起煮沸的砂壺,將細茶置於茶甌,用沸水點泡開來。 “大人,請用!”陳溪禾端起茶甌放到孫奎右手一側,隨即也將另一杯放到沈熠身側小桌。 “有勞姑娘!”沈熠低聲道了謝。 陳溪禾低著頭還了一禮。 “你看看,咱家這都忙糊塗了,都忘了給你上茶,還是這小丫頭懂事!”孫奎突然笑了起來,看著沈熠說道。 陳溪禾在一旁站著,頭仍是低著。 沈熠抬起頭:“這是下官的本分!”他笑了笑,“不知大人叫下官前來有何事?” “也沒什麼大事,這就是咱家去京城時聽劉都督提起過你,就想瞧瞧這英年才俊!”孫奎端著茶抿了一口,看向案邊左側,“這是荊浩然的墨寶,偶然聽說你私下裡也是個丹青能手,那這見面禮可還合你心意?” 沈熠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