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雪便停了。陳溪禾穿著絹制的夾棉長襖,在後院門外和周婆子一起等著,阿雲急步從裡面走出來,看見她們頭一句就是:“對不住了,我剛剛肚子有些不舒服!” 周婆子上前看了看阿雲的臉色,瞧著無大礙的樣子就不多說什麼了,揮了揮手,帶著陳溪禾二人上了外出的馬車。 今天是宅子裡頭少有的丫頭可以出門的日子,聽王管事說,大概是這兩天孫隆去了京城的宮裡。 馬車搖搖晃晃地走出後巷,一路上,阿雲不停的悄悄將簾子掀起來,周婆子呵斥了一兩次之後就乾脆閉眼不看了。 距離陳溪禾夜探書房已經有三天了,這三天她都安然無恙,巧燕也在養傷,至少看起來是風平浪靜的。 捏了捏袖中的拓印,陳溪禾微微低下了頭,睫毛輕輕顫抖,遮住了眼中的情緒。她必須要找機會與周婆子她們分開,找到能分辨這種鎖的人。 馬車駛過熙攘的人群,停在了南市街與北市街的交界處。車馬與路邊行人摩肩接踵,著實擠的很,而道路兩旁店鋪林立,各種布制或木製的廣告牌林林總總,這就是金陵的繁華。周婆子先帶著二人在斗門橋買了些果子,之後打算前往三牌樓。 陳溪禾心不在焉地陪著周婆子她們走了一截,看見路邊有個貨郎的絹花很是好看,拉著阿雲上去問價。幾番討價還價之後陳溪禾決定買了,伸手掏錢的時候卻掏了個空,慌亂的摸著自己的腰部:“我錢袋掉哪裡去了?裡面可還剩著些呢!” “什麼?錢袋掉了?會不會是被毛賊給偷了?”阿雲在一旁大驚,忙伸手過來摸陳溪禾的腰,動作大了些,引來路邊的人看了過來。 “幹什麼!大街上拉扯,像什麼樣子!”周婆子一聲呵斥,嚇得阿雲的手又縮了回去。 過來看了陳溪禾一眼,瞧著她確實不像作偽,周婆子才開口道:“回去找找,一刻鐘後去重澤樓下等我們,知道了嗎?” “知道了,我會盡快回來的!”陳溪禾感激地看向周婆子,轉過身向來時的路走了回去。 離開了的陳溪禾在裝模作樣的找了一小段路,確定沒有人後朝著南市街走去。 “畫脂杭粉明香宮皂”那牌子上是這樣寫的,顯然這是個脂粉香皂鋪子。東西賣的都不貴,但種類多,樣式新奇,城中女子大都買過這家店脂粉。 陳溪禾快步走了進去,櫃檯上的夥計看到她時也嚇了一跳,忙迎上前去。 “陳姑娘,您這段日子是去哪裡了?掌櫃的都急了!怎麼找你都找不到。”夥計嘴皮子很快,邊講著邊帶著她往裡頭走。 走到裡間,陳溪禾一撩簾子走進去,裡頭的一個五十左右的男人,乍一看到陳溪禾呆了呆,接著就是滿臉喜色:“陳姑娘,你還好好的,真是太好了……” “王叔,我好好的,只不過家裡遭了難,我現在已經是奴身了,目前在孫府做事。”陳溪禾很感動,但也只好實話實說,“今天我來這兒有事求您幫忙,但我時間不多,只能長話短說。” 王掌櫃有些無奈道:“你這話說的,我這鋪子活起來全靠你的點子,說這話見外了!前些日子聽說有幾家出了事,沒曾想是姑娘你家。你這……唉……” 陳溪禾頓了頓,說:“你幫我看看這鎖的樣式,能知道它的鑰匙是什麼型制的嗎?”她把從袖中取出來的拓印和畫好的樣式遞給周掌櫃。 王掌櫃仔細看了看,想了想道:“這鎖本是普通的廣式鎖,平日裡也常見,只不過這把是京造鎖,鑰匙上應該有刻字……”周掌櫃仔細囑咐著,也不問什麼緣由。 陳溪禾細細聽著,望著絮絮叨叨的王掌櫃,心裡軟成了一團。 “王叔,謝謝你!我在別人宅子裡頭,也不便給您寫信…” 還沒有說完,陳溪禾就被王掌櫃給打斷了:“信?哎呀!我想起來了,有人也不知是怎麼打聽到這兒的,在這給你放了封信,來,我給你找出來!” 不一會兒,王掌櫃從一個小箱子裡頭拿出來一封信,看著還有些厚。 信?誰會給自己寫信?還往這兒寄?來不及多思,陳溪禾必須得走了,她想了想將信藏在了腰間。 “王叔,我得走了,真的很感謝您!我下次……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出來,您自己要保重身體!”陳溪禾有些哽咽,但還是強忍住眼淚,轉身快步離開了鋪子。 陳溪禾將錢袋抹上了些灰,拿在手中,朝著重澤樓跑去。 待陳溪禾到時,發現二人都在等她了。 “找到了嗎,小禾?”阿雲擠到她身邊,一低頭就看見了陳溪禾手裡髒兮兮的錢袋,“真找回來了?” “嗯!在牆角找到的,得虧這布料不顯眼,否則應該被人撿走了。”陳溪禾狀似受驚的拍了拍胸口。 周婆子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陳溪禾也只得硬著頭皮回望過去,好在周婆子只看了看,並未多說。 一行人各自買了些東西,乘著馬車就回去了。 孫隆不在府中,陳溪禾沒辦法書房裡,只能聽婆子安排到別處頂差事。下了值趁著阿雲未回,陳溪禾把信拿了出來。 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