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怎可能不知道掐住他脖子的是誰?
便他不知道,還有暗七看著,可內衛在暗,他不想讓暗七出來指正皇后。
正此時,皇后再次哈哈大笑:“雲瀾,這就是你眼裡的慈父,趙世堯,這就是你心中的賢君,你們拼死護他,他卻要殺你們,哈哈哈……”
趙世堯眼眸一動,伏首在地:“陛下,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若要殺臣,臣即刻赴死。”
見此,卿雲瀾亦撲在地上:“父皇,兒臣的命是您給的,您若要收回去,兒臣不敢說不,兒臣亦願意赴死。”
皇帝的雙眉,頃刻間皺得死緊。
妻,子,臣對他無情,他委實恨,恨不能立刻將其全部誅殺,可若真這般,他難免要落一個嗜殺的口舌。
可要他為一份賢名,一時放過不忠不義的子和臣,那是絕無可能!
正此時,南宮文軒帶著又一封八百里加急衝到大明宮前。
“陛下,明州急信。”
皇帝接過急信,一目十行地掃過,待看到最末,他的唇角不由地勾出冷笑。
真真是他的好臣子,事到如今還敢在這裡裝忠臣!
“來啊,把趙宣娘,卿雲瀾,趙世堯拖下去,斬——”
“陛下,”範含章疾步上前,“老臣有話說。”
皇帝橫眉:“老師,你該不是要為亂臣賊子求情吧?!”
“陛下,此事恐牽扯反溱會。”
“什麼?!”
範含章再上前:“陛下,老臣勸您,原因有三。第一,宮裡的事百
姓已有耳聞,若是處置不當,必將損及陛下賢名。
其次,明州之亂,禍及甚廣,若草草處置趙家,難消明州和天下百姓的恨。
老臣以為,陛下不妨留趙家多活幾日,待三殿下帶著鐵證歸來,陛下再處置趙家,既可稍平民憤,又能彰顯陛下的仁德。
最重要地是,假若趙家當真和反溱會有勾結,那留著皇后,七殿下和趙家人的命,說不得能引蛇出洞,將其一網打盡。”
皇帝頷首:“來人,把皇后,七皇子,趙世堯,以及相關人等全部押入天牢,等雲禮從明州歸來,朕再來問此事!”
僅一夜,權勢如日中天的鸞鳳殿就已風光不再。
清妧立在偏殿的迴廊下,靜默地看著南宮文軒領著禁衛軍,把鸞鳳殿上下一干人等,盡數押走。
“卑職拜見安樂縣主。”
“不敢。”清妧側過半身,“南宮將軍可是要把我一併押去天牢?”
“縣主說笑了。”
“不是嗎?”
“回縣主,陛下是賢德之君,絕不會牽連無辜,便是皇后,七殿下和趙家,陛下也只是將他們暫時關在天牢,等三殿下從明州歸來,再問其罪。”
“南宮將軍,盧掌事也被下了大獄?”
“是。”
禁衛軍綁完人,跑到廊下回稟:“將軍,人都押走了。”
“好。”南宮文軒頷首,隨即朝清妧拱手,“縣主,關於您的去留,陛下還沒有發話,是以委屈縣主,在鸞鳳殿多住幾日。”
夜色在禁衛
軍退走時降臨。
雖雨季過去了,可陵陽城的天空卻並未如往年那般清澈透亮,黑沉沉的夜色裡,幾乎看不見星辰閃爍。
“流螢,盧嬤嬤會死嗎?”
“回妧娘,陛下若能按律處置,那隻要盧掌事在公堂之上,指正皇后,說不得能叫皇帝網開一面,免其死罪。”
“但願吧。”
皇帝再賢明,也不可能容忍逆臣賊子活著,何況,皇帝從來不賢明。
清妧幽幽長嘆時,夜色的極遠處忽有一盞更燈亮起,不多時,更燈就到了鸞鳳殿外的長階上。
素娥笑意盈盈地走到清妧身前。
“婢子給縣主請安。”
“這麼晚了,素娥姑姑不在宮裡休息,怎麼跑鸞鳳殿來了?”
“回縣主,貴妃娘娘擔心縣主今夜睡不好,特意遣婢子來請縣主往永福宮一聚。”
“那便走吧。”
永福宮的熱鬧似是將將散去,空氣裡,酒氣微醺,正殿內那一長排食案上的吃食才撤去一半。
“小女拜見貴妃娘娘。”
高位上,惠貴妃面頰緋紅,無奈道:“都說了,本宮和你阿孃是閨中故友,你不必對本宮過於生分。”
“禮不可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