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妧趕到山池旁,伍珍孃的母親,梅娘正好也到了山池外。
梅娘不想和清妧打招呼,可清妧是縣主,她若撞上了不行禮,便是失儀。
“見過安樂縣主。”
“梅娘急急趕來,可是來救珍孃的?”
“安樂縣主明鑑,珍娘素來愛花,尤愛牡丹,若非她實在想來看姚黃和魏紫,伍家是不許她出門的。”
“梅娘,本縣主相信你的話,只是本縣主不在宴上,實在不能為珍娘作證。”
“既如此,妾去和顧時娘理論。”
“且慢。”
“縣主還有何賜教?”
“本縣主雖不在宴上,但事發時,安樂居有一婢子剛巧路過,據她所言,珍娘並未損毀姚黃。”
“縣主是說,有人故意陷害珍娘?”
清妧微微一笑:“梅娘不妨立在此處多看兩眼,便知道本縣主所言是真是虛。”
梅娘思量片刻,隱到一棵花樹下,抬眸看山池內。
安家山池外側種了一圈桃樹,這會兒是春日,桃花開得正盛,太陽又剛好西斜,光線漸轉暗,人若隱在樹後,山池內的人如果不細看,根本無法察覺
晚風中,滿臉淚痕的珍娘孤身立在涼亭前,她的腳邊橫躺著一盆被踢碎的姚黃。
“時娘,你相信我,我沒有碰過姚黃。”
伍珍娘有沒有碰過姚黃不重要,重要地是姚黃被毀,她平白損失一萬銀,總得有人賠她這筆錢。
既然趙靜娘一口咬定,親眼看到伍珍娘踩壞姚黃,且場間並無旁人為伍珍
娘開脫,她何不順勢而為?
“珍娘,非我不信你,可凡事都要講證據,你踩壞姚黃,不止靜娘一人看見,還有旁人也看見了。”
“她們定是看錯了。”
“你說誰看錯了?!”趙靜娘不滿大叫,“伍珍娘,你沒聽時娘說嗎?除了我,尚有旁人看見你踩花!”
“我沒——”
“若你真沒有,那你倒是找一個人為你作證啊!今日只要你能找出一個,我趙雅靜定向你賠禮道歉!”
說罷,趙靜娘環顧四周,伍珍娘亦可憐巴巴地看著一同來賞花的娘子們,可這些人不是垂著頭,便是以一種厭煩的目光審視著她。
她知道,不管她怎麼否認,她們已認定是她踩壞安家的這株姚黃,委屈的淚珠再次從她眼眶滾落。
見此,顧蘭時勾出虛偽的淺笑。
“珍娘,我知道你定不是故意踩壞姚黃,我也不想為難你,只這株姚黃歸縣主所有,若叫她知道姚黃毀了,只怕要不依不饒。”
“那我去求安樂縣主。”
“唉……”顧蘭時輕嘆,“珍娘,你初來陵陽,想來還不知道縣主的脾性,她向來看中自己的東西,由不得旁人輕賤半分。
如今姚黃已毀,若你真去求縣主,她指不定能鬧去伍家。
可若你能賠上一萬銀,我便會想法子尋一盆差不多的,如此,縣主便不知道你毀過她的姚黃。”
“我……”珍娘揪緊錦帕,目光顫巍巍地落在小徑,只聽她無聲地低喃,“阿孃
,你怎麼還不來?”
山池外,梅娘怒火中燒地瞪著清妧:“安樂縣主,你將才不是說,此間的事你一無所知嗎?!”
“本縣主當知不知。”
說罷,清妧勾起嘴角,徑自越過梅娘,走進山池,她嘴角的笑意有多濃,眼底的冷意就有多重。
她原想替伍家出了這一萬銀,可現在,她不想出了。
“姨母,我怎麼不知道你為我尋來一株價值萬銀的姚黃?”
顧蘭時驟驚,她全不知道清妧是何時來了山池。
“阿妧,你什麼時候來的?”
“不久,剛好聽見姨母為我搜羅了一盆姚黃。”說著,清妧走到涼亭前,“只此間有數盆牡丹,姨母恁得小氣,怎麼只留給我一盆姚黃?”
顧蘭時訕訕一笑:“瞧你這話說的,咱們家的好東西不自來都是你的嗎?姚黃是你的,魏紫是你的,此間的牡丹都是你的。”
“當真?”
“千真萬確。”
“那便好。”
言罷,清妧猛地抬起腳,在一眾貴家娘子們的目瞪口呆中,將涼亭前的數盆名貴牡丹全部踩得稀碎。
顧蘭時驚呆了,很快,她呲目欲裂地問:“妧娘,你在做什麼?你可知我花了多少心力才尋來這些牡丹?你怎麼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