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妧抬手,止了盧掌事的話:“第一,如今離上巳還有好幾日,遠不到非要你以死相護的地步。
第二,既皇后疑心陛下身子有恙,旁人定然也起了疑心,那些人必會盯緊皇后的一舉一動,是以皇后之謀劃,難成。
第三——”
清妧話音一頓,目光落在手邊的醫書。
年前,她要瀾娘子傳信東都,只要卿流景在新年到來前出現在她面前,她便再不疑心他。
後來,他果真出現了,且差點死在陵陽。
他既敢拿命搏她的信任,她便理應有所回報。
“盧嬤嬤,上巳之與皇后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之與我們又何嘗不是?與其一味的防備,不如將計就計,或可叫人鷸蚌相爭。”
盧掌事若有所思:“縣主的意思是……”
“你家殿下終歸是要回陵陽的,然陵陽城內,大殿下是長,三殿下是嫡,七殿下有皇后,二殿下卻一無所有。
我雖不能幫他除了誰,卻可以幫他攪亂陵陽局勢,此間越亂,爭鬥越多,未來與二殿下越是有利。”
“婢子聽縣主的。”
“去給蘭嬤嬤傳個信,上巳之前,務必留意朝中各方勢力的動向,另外,想法子不著痕跡地將皇后的謀劃傳給大殿下知曉。”
“是。”
盧掌事退下後,清妧捧起醫書。
未等她讀過兩頁,便見濃雨自院外衝進來,而後將微雨拽到迴廊一角,手舞足蹈地說著什麼。
“流螢,去把濃雨喊進來。”
“是。”
須臾,
濃雨垂著腦袋走進到臥房,她剛一進來,“撲通”一聲,重重跪在地上:“縣主,婢子錯了。”
“何錯?”
“微雨一再告誡婢子要謹言慎行,多做少說,可婢子總也管不住自己,不然,縣主您狠狠罰婢子一次?”
“謹言慎行是不錯,可若太過謹言慎行,那便容易畫地為牢,我並不反感你四處亂晃,只要你記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那你的多說或可幫到我許多。”
“縣主是想讓婢子藉機打探訊息?”
“聰明。”
“請縣主放心,以後婢子定會想法子多套些有用的訊息,但絕不會將縣主和安樂居的事說出去。”
“若你真能做到,那以後再有人說你瞎晃,你讓她來找我,我幫你說她。”
濃雨喜地連連叩首:“謝縣主。”
立在一旁的微雨忍不住提醒:“縣主,您這樣縱著濃雨,怕是要把她縱壞。”
清妧笑笑,卻沒準備改主意。
“所以濃雨,你準備告訴微雨什麼?”
“回縣主,山池那邊出了一樁大熱鬧。”
“什麼熱鬧?”
“伍家珍娘不小心撞翻一盆姚黃,這會兒趙家嫡女靜娘正揪著時娘,逼迫珍娘賠安家一萬銀。”
“一萬銀?!姚黃有這般貴嗎?”
流螢見清妧委實震驚,便妥帖地解釋:“回妧娘,牡丹自來昂貴,姚黃和魏紫因稀奇就更貴了。
先前婢子路過山池時,曾見過時娘蒐羅來的那兩珠姚黃,婢子以為一株便沒有一萬銀,也
該有八千。”
“呵,原來我的嫁妝加在一起還抵不過一株姚黃。”清妧不由地嗤笑兩聲,“便姚黃名貴,被人踩壞也該是我家姨母著急,何須趙靜娘越俎代庖?”
“回縣主,婢子不知。婢子只是瞧見伍珍娘被趙靜娘逼得滿臉是淚,婢子回來時,她正差身邊人往家中報信。”
清妧唇角的譏諷越盛。
伍玉珍的父親,便是審定她父親叛國的大理寺卿,伍硯書。
伍硯書其人,說得好聽,叫矢志不移,實則剛愎自用,他任職大理寺時,凡是審結的案件,自稱樁樁件件都是罪證確鑿,絕無錯案冤案。
因他脾性實在不討喜,朝中官員,比他位高權重者,不喜他,不如他位高者,卻又不願舔他。
是以伍硯書雖官拜大理寺廷尉,但家中並不富裕,若今日顧蘭時非要伍玉珍賠一萬銀,伍家當拿不出。
只——
“趙靜娘為何這般厭惡伍珍娘呢?”
正此時,盧掌事走了進來:“回縣主,趙靜娘是趙尚書獨女,自小被嬌縱養大,在她年滿十四時,皇后有意為七殿下求娶靜娘為正妃,卻被趙家婉拒了。”
這話叫清妧很是不解。
照理,趙家